“魂灵吗?完全是您自己想出来的,是吗?有意思——我以前早就听说了,也许是从您的一位朋友那里听说的吧?”
我冒犯地打断了他,他用斜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并轻声地说:“蒂希先生,我们说定了,请收起您挖苦人的话,我们谈一刻钟。然后,您可以要怎么讽刺就怎么讽刺,行吗?”
“行,”我回答,又沉而于我的于哑的声调。“开始说吧!”
这不是故弄玄虚——现在我得出这种印象。他的语气太肯定了,故弄玄虚是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我想,不如说这是个骗子。
“坐下。”
“这事情意义重大,”那个自称德康托教授的男人说。“几千年来,人类相信魂灵的存在。哲学家、诗人、宗教徒、牧师、基督教徒把一切可以证明它存在的论据都摆了出来。一种人认为,它是从人体分离出来的精神的东西,人死之后,它保持着人的同一性;另外一种人则认为——这些论点产生于东方思想家——这牵涉没有个性特征的一种生命的原理。人死后在他身上仍有某种东西的信念,几百年来毫不动摇地保留在人们的头脑里。今天我们知道没有魂灵。只存在同生命相关的起作用的神经网。这种神经中枢感觉的东西,他的清醒的知觉,就是魂灵。我以前一直达样认为。或者更确切地说,以前我对自己说过:没有魂灵,这是事实证明了的。另一方面又需要不死的魂灵存在,渴望永远生存下去——一切事物的存在与没落都是相对抗的。只要人类存在,在它身上燃烧的热望都是可以理解的。因此,人们对几千年来梦想长生不老和怕死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首先,我考查过人体不死的可能牲,可是这种变异又抛弃了,因为它只是对错误的、欺骗人的希望的渴求:不是老死也会因不幸事故和灾难而死于非命。对此,还提出许多新问题,如人口过剩等。但也还有别的根据促使我发现魂灵。仅仅就是魂灵。我曾经这样想过:人们不能象造一架飞机那样制造魂灵吗?从前确实没有飞机,只梦见过人长了翅膀,而现在不是有了飞机吗?我的思路发展到这样深远的时候,问题已从根本上解决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相应的知识、资金和足够的耐性问题。我具备了这一切,因而今天我能对您说:蒂希先生,有一种魂灵。每个人那有一个魂灵,一个不死的魂灵。我能为每个人造出独特的魂灵。‘永远’这个词本来就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的魂灵——我设计的魂灵——可以使熄灭了的太阳仍然存在,使地球结冰。我能用它装饰每个人,然而他一定得是活的。我不能制造没有魂灵的死。它全是另一种活物!它从德康托教授那里获得魂灵。当然这不是礼物。它是一种花费很大的工业技术产品,是一种复杂的紧张劳动过程的产品,因而一个魂灵不可能是便宜货。一批产品能减价,但一个魂灵目前比一架飞机还贵。然而如果考虑到它的永久性,也许就会说,价格是比较便宜的。我到您这儿来,因为制造第一个魂灵花光了我的资金。我建议您创办一个股份公司,打出一块不死的牌子。您供给企业资产,除了绝大多数股票之外,您可以净得45%。股票有面值,但我在董事会里可以预定……”
“对不起,”我打断他,“我看,您拿企业详细方案到我这儿来。首先,最好请对我讲讲您的发明有哪些特点,好吗?”
“当然好啰!”他回答,“但只要我们没有签署经公证人证明的合同,蒂希先生,我只能告诉您一些一般特性。实验吞没了我所有的钱,还没有一次达到担保专利价钱……”
“好。我理解您的意思,”我说,“虽然您懂得,既不是我,也不是任何一个财主——再说我也不是财主——简而言之,没人信您的话。”
“当然不会信我的话。”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白纸包着的小包,象雪茄烟盒一样平滑,这个东西由六个部分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