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僻静丛林中的神秘夜幕,徐徐地降临了。南十字星座的群星挂在高高的天空中、一闪一闪地眨眼。艾里赫欣博士点着了灯,同泽灵恩一起在地图上标出全天走过的路程。卡尔森在调着发报机,他戴上耳机,简单扼要地报告了考察队的坐标。晚饭后,人家无心谈话,个个都默默不语,陷入沉思。卡尔森从背囊里掏出亲人的照片,聚精会神地看了很长时间。那是他妻子和三个儿子的照片。艾里赫欣在橡皮行军垫上伸着懒腰,偶尔回答一两句话。
一天傍晚,正当卡尔森要掏照片的时候,艾里赫欣忽然把脸转向坐在空罐头盒上的泽灵恩,把头冲他朋友那边一扬,讥讽地说:“戏又开演了……至于我,对这种事简直烦透了。我们是不是也该把祖传遗物拿出来赏玩赏玩呢?……”
“我没有祖传遗物,”泽灵恩闷声闷气地嘟囔着,“我从来不保留死者的照片。”
艾里赫欣扫了卡尔森一眼。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什么好知道的。我也有过妻子,在圣费尔南多。可是她跑了……另找了个人……”
“常有的事,”卡尔森慎重地说,“情欲嘛……女人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过她还活着。谁知道……”
“这没有意义了。她抛弃我,就等于她死了,我们谈谈别的吧。如果你们想听的话,谈谈怎样捉蟒……”
三个人全都沉默不语了。
按照原定计划,直升飞机只伴随着他们几天就返回基地了,因为它用处不大。现在他们三个人前进得更慢了。因为要在密林中踏出一条小路。他们每晚都疲惫不堪地围在篝火旁,一声不响地吸烟。留下一个人守夜,另外两个人一躺下就酣然入睡。
一个闷热的下午,他们忽然走出了丛林。来到一条河的岸边。这条树地图上却没有标出,艾里赫欣为此惊奇不已。
“不可能!”他断定说,“他们告诉我说这个地图是本地区最精确的。”
“地图有时也象人一样会弄错的呀!”卡尔森笑了,“只好渡过去喽。”
他们把两个橡皮船充好气,把行装裹在帆布里,放在船上。头一条船上坐的是泽灵恩,艾里赫欣和卡尔森坐的是第二条船。这条小河虽然狭窄,但是水深流急。泽灵恩沉着地划动着双桨,同时寻找靠岸的地方。
恰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在泽灵恩弃舟登岸之后,艾里赫欣和卡尔森乘坐的那只小船忽然打起旋来。卡尔森想站起来,可是身体一下失去平衡,整个重量压到船舷上。他把手伸向艾里赫欣,后者本能地扑向前去,想帮一下忙,但结果却使船身一歪灌进了水。这时船旋转得更加厉害,而且开始往下沉了。艾里赫欣扑通一声跳下水去。卡尔森企图用双桨控制住船的旋转,使它恢复平衡,但是没有成功,他明白船已经控制不住,于是也跳下了水。就在这一刹那间,泽灵恩突然举起自动步枪。沿河岸跑了几步,朝着已经走上沙滩的艾里赫欣的头顶上方打丁一梭子弹。艾里赫欣闪电般地俯下身子,也打出一梭子……不,不是子弹,而是一连串的骂声。
“你怎么啦,疯啦?怎么这样胡闹!……”艾里赫欣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