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把尸体留在屋子里,直到那腐臭味让人再也无法忍受为止,只要一具旧尸还在,新尸是不会出现的。这样他就可以隔几天埋一次了。要是他能忍受那味道就好了。
但他也许不必非忍受不可.
从商店回来后,他立即干了起来。他把尸体用塑料布层层包好。
“你到底要那些废物做什么用?”店伙计曾问他。但安东尼没有回答。
裹完尸体,他就只能看见他妻子(是妻子之一)隐现在塑料布后面模糊的轮廓了。然后缠纱布。他用棉纱布将尸体一圈圈缠起来(“你是要垄断棉纱布市场吗?”那店伙计曾经问他),直到尸体被裹得严严实实为止。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堵上了窗缝,确信每个小缝隙都堵住封好了,然后走了出来关上了门。他停了一会儿,怀疑所做的一切是否会有用,怀疑自已是不是疯了。明天她还会出现在床上吗?但他还足觉得似乎就要把自已的生活与这个他爱了多年的女人承远隔绝开来了。不知怎的,他觉得封死这道门就意味着跟妻子永远分别,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从外面封上了这间屋子的窗户,刮掉了墙粉,把整幢房子粉刷一新。他在那间屋的门了镶了板子,这样来访者(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探头探脑想看看门里有什么了。很快,那个屋子的所有痕迹都不见了。怎么也看不出那面墙上有窗,这面墙上有门。安东尼希望这一切结束。
这个人醒了,孤独而悲伤。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但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再没有人和他分享这好天了。这本是个错误。他希望能追回逝去的岁月,从头来过。他甚至记不得是什么驱使他过上了隐居生活。活了八十岁,独孤地在这山脚下隐居了六十年,毫无疑问,他的精神不正常,至少他现在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回到年轻时,他再也不会那么想了。
他吃过早饭朝园子走去。今年土豆长势很好,但莫名其妙,一想到土豆长得好,他就会产生不名状的伤感。他停了一会儿,盯着树林方向,但他立即摆脱了这种不安情绪,回到劳作中去,一下又一下地用锄头刨着地。
中午,他在老苹果树的树荫下吃了自己做的一个三明治。他看看房子,又一次注意到对于里面承纳的空间来说,它的外表大得多,他盯着那面很大的无门无窗的墙想那儿有个房间。一段时间以前他也一度记起过那里面有个散发腐臭的东西。但正如以往,这种念头一出现,他就把它们甩开了,和他甩开对土豆的古怪感觉一样。
他的房子矗立在那儿那儿很大,没有扩大的必要。也许如果他不再一个人生活时会考虑增加一点面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