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废墟里找到了她,撕开了她眼睛上的带子。她看着他,她的眼睛一时间还不能适应突然的亮光。所以她以为他是跟那些强奸了她并掠夺了居住地的人是一伙的。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在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和别的人在搜寻幸存者的时候,他这一帮人里的其他人正在疯狂地修补太空舱里的一个企图保持住空气。当泄漏空气的尖叫声在她的耳朵响起的时候,她往上看着他,眨着眼睛,她的鼻子,眼睛和肛门都在流血。她说:“你必须在我死之前知道,土壤里面有氧气。烘烤土地可以把它放出来。”
“什么?”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说。他没有想到,这个全身赤裸的,流着血的,快要因为缺氧症而晕过去的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氧气!”她用力喘着气说,“氧气!温室完了。有些种子也许还活着。但是你们没有时间了。你们现在就需要氧气。你们必须找到什么方法给地表土加热。作一个太阳炉。你们可以通过加热土壤获得氧气。”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像拖一袋石头一样将她拖到一个补好的太空舱里,叫了起来:“我找到一个。还活着!我找到一个还活着的!”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贾瑞得在她哭泣和苦恼的时候抱着她,照料她直到她恢复了健康,并且在她怀孕的时候跟她待在一起。他们的婚姻是火星上的第一次。虽然也有些女犯人罪行重得足以被放逐火星,但是男囚犯的数目仍然是女囚犯的十倍。
在他们之间,谋杀犯和科学家,他们建立起了文明。
飞船还在继续从地球上来。每艘飞船都修得比上一艘差,每次送来的死尸都比活人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恩赐。因为人总会死的。而尸体,无论怎么消瘦,都具有珍贵的有机物质,可以将另一平方米的贫瘠的火星沙转化成温室土壤。每具尸体能使一个幸存者活下去。
成千的人死于饥饿和窒息。更多的人被谋杀了,这样他们呼吸的空气就可以给别人用。难民们学习着。在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和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领导下,每当有飞船降落的时候,他们学会了在降落伞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时候就将飞船拆开成部件。至于那些被运来的人,如果他们不能呼吸真空的话(火星稀薄的空气从来就没有好过充满灰尘的真空),他们最好也来抢。
只有最坚韧的生存下来。这些人大多是最矮小的,最不起眼的人,就像老鼠一样。太邪恶太顽强以至于难以被杀掉。二十五万囚犯被送到火星。只到地球的政府发现行为修改芯片比运送囚犯去火星便宜为止。然后地球的政府就竭尽全力忘掉他们曾经作过的事。
我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贾瑞得成了难民们的领袖。这是个残忍的工作。因为那些人都是些残忍的人。但是他通过战斗,威吓和合谋来领导他们。
在火星上没有爱情故事。难民们没有时间和资源留给爱情。爱情,对于难民们来说,是侵袭少数人的一种难以预料的疾病,必须彻底清除掉。对于难民们来说,生存需要的是服从和永不休止的工作。在个人和自由中繁荣的爱情,在火星上没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