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带上满满一车柴禾,汀斯坦。”还没等农夫伸手,小姐就走到房子旁边的柴禾垛房,拾起满满一抱干柴。我连忙学着她的样子抱起柴禾来,在汀斯坦的帮助下,我们很快就装满了一车干柴。
“够啦!”小姐一声令下,我们都爬上车,坐下,埃尔斯小姐把那只木匣子放在大腿上,让那只鸟站在她的肩上。农夫拉起缰绳,看了一眼埃尔斯小姐问:“我们上哪儿,小姐?”
“海边,汀斯坦,你一定要快一点!”
他看了她一会儿——或者也许,他在看那只鸟——然后耸耸肩,让马车跑了起来。虽然驾车到海边用不了一个小时,但我还是很庆幸有那些毯子抵御大风。当我们到达海边的时候,海面上狂风大作,波涛汹涌。汀斯坦把车停在离海水只几步远的一个沙丘上说:“不能再往前啦,车轮会被陷住的。”
“很好。非常感谢。”小姐紧紧抱着匣子,站起来,抢先跳下马车,白鸟尖叫着拍拉翅膀。“我们得把火点着。把木头和炭灰拿来。”她把手放到祖柏琳身上,让这只仍在惊叫的鸟回到她的肩上。
农夫和我连忙照她说的,拿来了装灰的桶和柴禾。埃尔斯小姐让我们把干柴放在干沙子上,她用脚清理了一块地方,“用那些死灰在这儿画个圈,然后把木头放在中央。”她说。
“啊,小姐,那样是点不着火的。”农夫一手拿着灰桶说:“那样,你会把余火都弄灭的。”
小姐走到我们中间,咬着牙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比你们更了解灰烬。”
农夫又耸耸肩,把木头摆起来,我把死灰倒在沙滩上。小姐朝我们喊:“不要带火的余灰,莉丽,只要死灰。”我原以为风会把那些灰吹跑,可它们却稳稳地落在我倾倒的地方,在惨淡的太阳光下,它们好像在发光。
埃尔斯小姐把木匣子放在我刚刚画的圆圈旁边,然后从我手里拿走灰桶。她把带火星的余灰直接倒在木头上,放下桶,说了些什么——我想是对鸟说的——然后又在木头上方拍了拍手上的灰。柴禾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汀斯坦吃惊地向后退去。他嘟囔着回到马车上,缩成一团,眯着眼睛望着埃尔斯小姐。
小姐根本没注意他,全神贯注地干着自己的事。“把毯子都拿过来,赶快!”
当我把毯子拿过来的时候,她正站在离火很近的地方,太近了,我都担心她的裙子会被火烧着。她已经把那只匣子拿起来而且打开了它。当我靠近的时候,看见那里面有玻璃在闪光。我以为她会拿出一些高脚杯呢,可是她手里拿的却是一双舞鞋。至少,它们看上去像舞鞋。既然是玻璃的,那穿上它们跳舞一定很不舒服。虽然云彩挡住了太阳,光线很暗,但是它们却在闪闪发光,很像是钻石。
埃尔斯小姐抬起头笑着说:“它们真的很舒服,我可以穿着它们跳一整夜舞。”她又看了看鞋,然后扔然微笑着,弯下腰,把它们放进火里。
汀斯坦和我都叫了起来,可是火势很旺,它们很快就会被烧化的。我扔下毯子,但是太晚了,鞋已经拿不出来了。
“没关系。那正是它们的归宿。”埃尔斯小姐从肩上取下鸟,转向大海。她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好像正找什么东西。然后她把鸟举向天空。鸟拍打着翅膀飞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她越飞越远,洁白的身体像海上的航标灯在闪亮。埃尔斯小姐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甚至当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她还在望着远方,我在想难道她的视力真的比我的好得多吗?
突然,她指着前方说:“那儿!她找到他啦!”她转身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喜悦。“他来了!”她抓住我的手,“他终于来啦!”
然后她转身,把手举向大海和天空,举向一个白点儿,那白点儿越飞越近,最后,那只白鸟向她扑来。当鸟在她手指上落稳之后,她对它嘀咕了一会儿。就在她走向火堆的时候,它惊叫起来,她脸上一副聚精会神的表情。接着,鸟不叫了,眼睛也直盯着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