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她什么也没说。她这么生气,吓得我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最后,她猛地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看着我说:“你说的那种绅士与我无缘。求你再也不要提起他们啦,好吗?”
我点点头,弯下腰继续擦地。让她这么痛苦,我很内疚。
虽然她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但是,通过观察,我已经对她有所了解了。她能用她的母语——德语读书,但她还是请求史密斯太太帮她找个人教她学英语。每次跟牧师上完课,我们俩都轮流为对方读上一段。我们读《圣经》,读祈祷书,还读莎士比亚、弥尔顿、狄更斯和美国作家的作品;但是她不愿意让我为她朗读我喜爱的书,比如简奥斯汀和勃朗特姐妹等人的作品。
我第一次要为她读这类作品时,她就说:“如果你非要读这些神话故事,那你就给你自己读好啦,我不相信美满的结局。”说完,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带上她的鸟出门去了。
尽管她每天都出去,但她不是一个爱拜访别人的人,她也不好客。
一天,史密斯太太在村子的大街上拦住了我,当时我正到那儿去为埃尔斯小姐办点事。她对我说:“要是她能接受邀请就好啦。社交界的人都很想见见她。我能对他们说些什么呢?这些人认为她太傲慢,太孤芳自赏啦。”
一开始我很吃惊,不知道史密斯太太为什么要问我。可是后来我意识到,也许我是惟一知道答案的人。
我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想着该说些什么。我向史密斯太太行了个曲膝礼以表示我对她的敬意,然后说。“或许,或许你可以对他们说,她正在守孝?”
“守孝?”史密斯太太扬起下巴,冲我皱着鼻子说:“就穿着那样的衣服?”
我又行了个礼,“她那个地方的人可能就是这么个穿法。我所知道的就是,她有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我还从没见过有谁像她这样悲伤难过呢。”
我有可能是对的,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需要添新衣服,而她总是订做一些颜色很深很暗的衣服。人们都认为她行为古怪,我也这样认为。但是,我还知道,忧伤将永远伴随她,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会越来越重。
然而,关于战争的传闻却改变了她的心境。她变得坐立不安了:她更经常地带着她的鸟出去,不论天气有多么不好;每当我们闲着的时候,她就在屋子里踱步;有时她还站在壁炉旁摆弄那只木匣子。她再也不坐在椅子上看书,或者回想她的过去啦,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焦躁不安。
一天,我从村子里回来,告诉她我听说的关于大陆那边战争的事儿,就在我说话时候,她又泪如泉涌了。很久以前,我就猜到了她悲伤的原因,可是我再也没敢提起什么绅士的事。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虽然我们已经很默契了,但是,现在我仍然需要鼓足勇气才敢向她提出我的问题:“你在那边有……什么……熟人吗?”
她抬头看着我,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来,我们把你带回来的东西放起来。”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
等我们把东西收好了,她对我说:“你看我们去拜访一下史密斯太太怎么样?”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们’,埃尔斯小姐?”
可是后来我想,我不应该这么大惊小怪,因为她一直把我当成一个同伴,而不是一个佣人。
“是的是的!快去拿你的外衣,祖柏琳不飞了,我不能再等了。”
我们出了门。虽然天已经很晚了,而且风很大,我们还是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史密斯韦特太太家。可是,当我们到那儿的时候,我们俩都有点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