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斯特劳斯说。他抄起了桌上的一把餐刀。“这玩意儿还挺尖、挺快。”
“你用不着煞费苦心的露尖儿,”詹宁斯说。甚至在此刻的紧张气氛下也没忘他的双关语。“我能看透你的计划。你想利用装置使所有人都相信我根本不存在,你想造成极端派胜利的局面。”
斯特劳斯点点头。“你分毫不差地看穿了我的思想。”
“可是你不会成功,”詹宁斯喘息着说,“只要我拿着这东西你就不会成功。”他集中意念想使斯待劳斯定身不动。
斯特劳斯歪歪扭扭地移动了几步就停下来了。他僵直地举着刀,胳膊颤抖不止,但是他无法前进。
两个人都汗出如注。
斯特劳斯从牙缝里迸出声音:“你不能整……天老是……这样。”
詹宁斯心里透亮;不过他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当前的局势。如果用体力上的相持来比喻,这就象抓着一只力大身滑、又不断蠕动着想挣脱的动物。詹宁斯必须把意念全力集中在定身不动的想法上。
他不熟悉这装置。他不知道怎么去灵巧地使用它。你可以想象,一个从来没见过剑的人拾起了剑,他很难以剑客的姿势挥舞起来。
詹宁斯刚一走神想到这些,斯特劳斯就说话了:“一点不错。”他笨拙地向前迈了一步。
詹宁斯自知敌不过斯特劳斯疯狂的决心。他们俩都清楚这一点。不过快艇还在那儿,詹宁斯一定得带着装置跑掉。可詹宁斯是无秘密可言的。斯特劳斯看到了他的想法,极力想插到对手和快艇之间去。
詹宁斯作出了加倍努力。不再默想定身不动,而想的是失去知觉。他拼命地思念:睡觉,斯特劳斯,睡觉!
斯特劳斯跪倒在地,沉重的眼皮合上了。
詹宁斯的心怦怦直跳,撒腿就跑。要是能用个什么东西给他一下,抢过刀子来……
可这一想他的思路就偏离了凝神默想睡觉这个至关紧要的念头。斯特劳斯一把揪住了他的脚腕子,猛力把他拽了下来。
斯特劳斯毫不犹豫,趁詹宁斯跌倒在地,手起刀落。詹宁斯感到一阵剧痛,心头涌起了一片恐惧的绝望。
极度强烈的感情爆发使装置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詹宁斯内心深处无声地、断断续续地向对手发出恐怖和狂怒的呼喊,斯特劳斯的手松开了。
斯特劳斯扭歪了面孔,打起滚来。
詹宁斯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慢慢往后退。他除了一个劲儿全神凝思让对手失去知觉之外,什么也不敢做。采取任何暴烈行动,不管用什么方式,都会过分消耗自身的精神力量,他那原本就无法切实有效地发挥作用的低劣无能的精神力量。
他逐渐退向快艇。那上面有一套服装。……还有绷带……
快艇不能胜任长途奔波,詹宁斯也胜任不了。他的左胁尽管扎了绷带,还是滑腻腻地往外流血,宇宙服里边凝结了血块。
后面还看不到母船的影子,不过肯定它迟早要追上来。它的能量超过小艇好多倍,它还装有探测器,能测出小艇上离子驱动反应堆散发出的排气浓缩云。
詹宁斯拼命想通过电台和月球站取得联系,但是一直没回答。他绝望地停止了联系,他发出的信号只会有助于斯特劳斯进行追踪。
他有可能安抵月球站,但他不认为能顺利实现。他也许会半路被击中,他会死掉,小艇会坠毁,他会达到不到目的,他是先把装置藏在个安全地方,然后再前往月球站。
这装置……
他不敢确信自己正确。它能毁灭人类,但它具有无限价值。是不是应该干脆把它毁了?它是非人类智慧生物的唯一遗迹。它蕴藏着先进技术的奥秘,它是一台先进的智能科学仪器。不管有什么危险,想想它的价值……潜在的价值……
不,他一定得把它藏起来,以后再让人找到它——不过只能让政府里那些开明的稳健派找到它,决不能让极端派……
快艇沿着环形山北缘内侧盘旋而下。他知道这是哪座山,可以把装置埋在这儿。要是他以后到不了月球站,无线电也和他们联系不上的话,起码他必须离开埋藏地点,远远离开。这样就不会因他的尸身而暴露它。他还留下个探寻埋藏位置的钥匙。
他此刻思路清晰,似乎到了超脱自然的境界。莫非是他拿着这个装置的作用吗?是它在启迪他的思维,引导他产生敏捷的才思吗?还是只是临终的幻觉,其实它对人并没有任何意义呢?他不知道,不过他已无从选择,他只有一试。
因为卡尔詹宁斯自知他快要死了。他还能活几个钟头,可还有不少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