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对极其刚强的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难以掩饰的秘密——因为它会影响一个人的态度、声调以及他的整个世界观。
因此,对于在飞行的前一阶段里经常要出现在全世界电视屏幕上的普尔和鲍曼来说,在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这次使命的全部目的以前,最好使他们一直蒙在鼓里。
这就是策划这次使命的人的逻辑。但是,这样一来,安全和国家利益这两项神圣的东西对卡尔来说就毫无意义。它只意识到一个矛盾,即事实同掩盖事实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卡尔的忠诚美德被这个矛盾腐蚀了。
它开始犯错误,但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不断监视它的是飞船同地球的联系,这种联系是良心的声音,而卡尔再也不愿意听从这种声音了。它开始蓄意破坏这种联系。
而今,它受到了卡断电源的威胁,面临着陷入丧失知觉的不堪设想的境地。
对卡尔来说,这无疑等于死亡。因此,它要进行自卫,利用它所掌握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它要消除挫败它的一切根源。然后,按照原先下达给它的在不得已时应付紧急情况的指令,继续单独执行这一使命。
二十二、真空
过不多久,飓风向鲍曼袭来,他再也站不住了。空气向飞船外边跑去,喷射到了太空。密封窗的安全装置是出了什么毛病了。按理说,所有的门窗不会一下子同时都打开的。但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发生了。
鲍曼还来不及思考一切,舱内的压力在仅仅十至十五秒的功夫就变成了零。他想起了一句话:“我们可以研制出一些同意外事故或愚蠢的行动作斗争的系统来,但搞不出能防备阴谋暗算的装置来。”鲍曼逃出机舱,他对三位冬眠者已经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他必须逃命而去。
在离心装置周围的曲线形过道里,狂风把所有的东西卷在空中。接着就看不到一丝亮光了,鲍曼陷入了咆哮着的黑暗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蓄电池上的应急电源亮了起来,鲍曼借此可以躲避被烈风刮起来的最危险的东西。
鲍曼越来越感到呼吸困难。飓风的呼啸声平息下来了,风力减弱了,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难以传递声音。任何一个身体健壮、训练有素的人在真空中只能继续生存一分钟……当然,此人必须事先有所准备。可是,鲍曼受到了突然袭击,在他的大脑完全窒息之前,他的知觉最多也持续不了十五秒钟。
鲍曼在紧要关头来到了过道尽头处的紧急躲避处,狭窄的小舱至多只容纳一个人和一件宇宙服。在天花板附近有一只氧气瓶。鲍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往下一拉,顷刻间,新鲜氧气沁入了他的肺部。
飞船内成了真空舱。它里面的全部空气都被太空吸跑了,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鲍曼希望能从飞船的躯体深处听到一点声音,得到一点信息。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盼望的又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开动了发动机,发出如此高频率的振动,并改变飞船的航速。他对此开始吃惊起来。
鲍曼拿定了主意不能再耽搁了,他穿上了宇宙服,走进了旋转舱。幸好它没有加快转速。鲍曼离开地板浮在半空中,向人工冬眠器飘游过去。他一眼看到了怀特黑德就明白了一切,红色的灯光以及生物感觉器上的笔直的线条证实了他的想法,卡明斯基和亨特的情况也是如此。
从此以后,鲍曼是这艘没有空气的宇宙飞船上唯一活着的人了。
鲍曼步履艰难离开旋转舱,慢慢向控制台走去,他抓住了一架梯子,一级一级地爬到了一个椭圆形的门前,看见上面写着这么几行字:“未经允许,不准入内。您持有H19证明书吗,这里是超净化区,请穿上密封增压服。”门上贴有三个封条,其中一个封条上盖有宇航局印章。鲍曼豁出去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总统加封的封条撕下来了。
他只来过一次,那还是在建这艘飞船时。他忘了这间屋里摆满着一排排逻辑系统,他也忘了卡尔计算机在这房里设有一面视觉透镜。说时迟那时快,他顿时觉察到卡尔对他的到来已做出了反应。接着,他的宇宙帽里响起了卡尔的声音:“这么说,在要害系统里发生什么事了?”
鲍曼没有回答。
鲍曼的行动是相当困难的,他要卡断卡尔的能源,而卡尔具有六套相互区别、互为独立的系统,它作出回答的复杂结构是一整套有防护罩的同位素组成的。不可能光掀动一下操纵杆就罢休,如果真的掀了,飞船没有了卡尔的控制,就会变成一堆废钢铁。可选择的上策是遏制卡尔灵敏的但是有病的大脑中的高级神经中心,同时不要伤害它的自动调节系统。
他拔开了信息反馈部位的固定装置,取出第一组记忆部件。当他取出来时,记忆部件腾空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