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的第一阶段,他们处处失望,渐渐地发现月球的另一面和地球上可见的半球完全相似,帕罗马尔和“眼睛”早已仔细地搜索过了,一些名画家甚至再现了它的某些景色。
他们心灰意懒,觉得好象在一个极为普通的残存的布景之中运动着:支离破碎的山脉,山势并未因风蚀而变缓;一轮火红的太阳;近于黑色的天空中白日可见的群星;明亮炽热的表面和寒冷阴暗的表面相接而没有晦明晦暗的过渡;天边的轮廓勾勒分明,犹如一张红外线摄影的底片,没有层次变化也没有迷茫朦胧。在这种景象面前,探险队的机械专家鲍威尔尽管很少为自然景色动心,也认为是置身于一个电影制片厂。至于帕特,她悲哀地对约埃说,他们无时无刻不面对着月亮的景色——可悲的令人难过的月亮景色。
最感扫兴的是威斯顿。一个前程远大的工程师和科研专家,尽管年纪尚轻,却因为才学出众,性格坚毅,富于冒险精神和热衷于新发现而被置于考察队之首。可惜,他发现实验室的工作比登月考察更富于变化!
然而从今天早晨起,这一切骤然改观。有月球人!威斯顿一生也不会忘记,当他们三个人为了扩大观察视野登上一座山峰,看见一座山谷里有一个外形似人的身影在缓缓移动的时候,他曾经是何等的激动。那不可能是考察队的人,因为他们已被甩在后边。他们应该相信自己的三双眼睛,尽管眼前的所见令人难以置信:月球上有居民,他们面前有一个月球人!
另外的身影,同第一个类似,也很快在石头中间显露出来。威斯顿本想一直盯住他们,他非常害怕看见他们消失。然而事件之重大要求他必须立即向地球汇报,于是他匆忙返回营地,给约埃下达了指示。此时他恨不得一步追上他的朋友们。
他跑上山顶,累得喘不过气来。巴克莱和鲍威尔在原地未动,趴在一块巨石后面,隐蔽地观察着下面的山谷。他通过小型无线电焦急地询问他们——他们每人身上一台,放在航天服里面。
“怎么样?”
“他们始终在那儿,”巴克莱说,“要……冷静些,威斯顿,”他的声音因为过于兴奋而颤抖着,“这些生灵是有理智的,他们在劳动。你看!”
约埃和他的助手帕特几小时以来一直守着接收器,等候队长的呼唤。约埃试着和他通了一次话,只得到这样一句答复:“过一会儿……我没有时间……等着吧……简直不可思议!”这无法使他们的好奇心得到满足。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帕特变得神经质了。她站起来,穿过屋子,把控制空气组成和压力的机器不知敲了多少遍。
“这个倒霉的机器坏了,”她恼火地说,“我觉得象热带的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的闷,头皮发痒。”
“空气很好,”约埃说,“是你神经的问题。”
“真叫人受不了,”帕特又说,她无法使自己平静,“威斯顿至少可以告诉我们他们象什么。”
“他已经说了:‘和人颇多相同之处’。”
“噢,约埃”,帕特一反常日的冷静喊道,“他们要是有些地方和人不一样呢?”
“他们毕竟没有到近处去看。也许他们长着一个鸟嘴,长着爪子和钳子,象龙虾一样,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
“也许皮肤象鳄鱼一样,”帕特喊着,她生气了,“我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但是费那个脑子干什么呢?……”
这时,威斯顿的信号响了起来。约埃和帕特惴惴不安地调整好受话器。为了更可靠起见,两人还对队长的报告作了速记。这种谨慎并非没有用处,因为某些段落是那样离奇,他们有时竟目瞪口呆被惊倒在那里,使工作为之中断。
“月球人”,威斯顿说,“不是魔鬼,不象科幻小说有时描写的那样长着触角或螯,他们几乎表现了人的所有特征。月球人,总统先生,月球人的身体和我们的身体类似,高矮几乎相同。月球人有一个脑袋,两只眼睛,两只胳膊。月球人有两条腿,直立行走,每条腿上长着一只脚。月球人,星秘委的先生们,我立刻就告诉你们,月球人住在房子里,月球人能说话,月球人喜欢和他们的同类群居。他们吃,他们喝,他们会思想……请原谅我颠三倒四。这种时候很难保持头脑冷静。但我还是愿意按着时间顺序向你们叙述我们观察的记录和我们开始接触的故事。
“我们隐身在山顶上窥视了许久,十余名月球人在平原上活动。当我不在的时候,巴克莱和鲍威尔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完全不象动物或没有理智的生物那样没有规则,正相反,那些动作证明这种生物是有理智的,精神活跃,富有组织性,并从事着某种特定的活动。一句话,月球人在劳动,总统先生。我们很快就清楚了这种劳动的性质,令人感动,特别令我们美国人感动。在我们的眼睛下面,月球人忙着建设一座城市……啊!星秘委的先生们,当月球人通过思想和方法显示出他们与我们是如此相近的时候,甚至在走近他们之前,当我看到他们工程的神圣,他们努力的效率以及他们机器的威力和精确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快乐得要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