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总想使点坏,发泄一下自己的怨恨,跟谁也不再好言好语地说话。
有一回,我在继父和他妈的椅子上涂上了机灵桃胶,把他们俩都粘上了!
姥爷打了我一顿。
母亲把我拉过去,用膝盖夹住我,说:
“亲爱的,你怎么了?
怎么老发脾气?
“你这样,我会难受死的!”
她的泪水打在我的头上,唉,还不如打我一顿好受呢!
我保证,以后永远不再得罪马克西莫夫家的人了,只要她不再哭!
“啊,那太好了。
“我们很快就结婚,然后去莫斯科,等我们回来了,你就同我们住在一起。
“耶甫盖尼瓦西里耶维奇非常善良,也很聪明,你会和他友她相处的。
“你上了中学以后就上大家,就和他现在一样,然后当医生,或者……随便你想干什么吧,只要有了学问……“好了,去玩吧!”
她一连串的话并没有使我高兴起来,我只想说:
“别出嫁,和我在一起吧!”
不过,我什么也没说。
母亲总是唤起我很多很多的思念,可临到说时,我却说不出来了。
我继续在花园里的工作:我把那个坑用砖头砌整齐了,用彩色玻璃渣儿抹到砖缝里,阳光一照,五光十色的。
“啊,好主意!不过杂草还会长出来的,你没有除根儿!”
姥爷边说边挥起铁锹:
“把草根扔掉,咱们种上向日葵,那和好看呢……”
突然,他一动不动地僵在了那里,泪水滚落了下来。
“你怎么啦?”
他擦了擦眼睛:
“啊,我,我出汗了。”
他马上又开始挖土,几下就又停住了:
“唉,你这些劲全白费了……这栋房子我要卖掉了!
“秋天吧,给你母亲作嫁妆,但愿她从此能过上好日子……”
他扔了铁锹,若有所思地走了。
我接着干,可铁锹立刻就碰伤了我的脚。
这妨碍了我参加母亲的婚礼。
我靠在大门口,看着她小心地拉着马克西莫夫的手,远去了……从外面回来,大家都不作声。
母亲马上换了衣服,去收拾东西了。马克西莫夫说:
“在这儿买不到好的,我自己倒是有一套,可不能送给你,等从莫斯科回来吧……”
“什么?”
“颜料。”
“干什么?”
“画画啊!”
“我可不会!”
“那就给你点别的东西吧!”
母亲来了:
“很快我们就会回来的,等你父亲完成了学业……”
他们谈话的平等口气很让我愉快,但是一个长了胡子的人还在上学,这有点让人难接受。我问他:
“你学的什么?”
“测量学。”
我没有具体问这是什么的学问,心里烦。
第二天,很早很早,他们就动身了。
母亲抱着我,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我,吻了吻我的脸,说:
“再见了……”
“你告诉他,让他听我的话!”
姥爷抬头望着天空说。
“好,要听你姥爷的话!”
她画了个十字,说。
我本来是期待着母亲再说点别的什么的,可让姥爷给打断了,真讨厌。
他们坐上了敞篷马车,马车的什么地方挂住了母亲的长衫的下摆,她拉了几下,也没拉开。
“你去帮一把!”
姥爷命令我。我没动,我太忧伤了。
绿色老太婆和她的大儿子坐在另一辆车上,她儿子用军刀把儿顶着胡子,打着呵欠。
“啊,您真的要去打仗?”
姥爷问他。
“一定!”
“那好,土耳其人该抽……”
他们走了。
母亲好几次回过头来,挥着手娟,姥姥扶着她痛哭,姥爷的泪也流了下来,哽咽地说:
“不,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看着马车拐了弯儿,心中的天窗好像被关上了一样,十分难受。
街道上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荒凉,寂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