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坐在女管家的房间里,举起双手,流着眼泪,在低声地跟皮普钦太太谈话呢?这是一位用一顶很窄小的黑帽子把自己脸孔掩藏起来的女士,那顶帽子看来不是属于她自己的。这是托克斯小姐,她从她的仆人那里借来这个化妆的物品,从公主广场来到这里,恢复她跟皮普钦太太旧日的交情,以便得到董贝先生的消息。
“他怎么忍受这打击呢,我亲爱的?”托克斯小姐问道。
“唔,”皮普钦太太用暴躁的态度回答道,“他跟往常一样。”
“表面上是这样,”托克斯小姐提示道。“可是他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啊!”
皮普钦太太清楚而短促地回答道,“啊!也许。我想是这样。”这时她冷酷的、灰色的眼睛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跟你说句心里话,卢克丽霞,”皮普钦太太说道;她仍旧管托克斯小姐叫卢克丽霞,因为她就是这位女士压制孩子的事业中的头一批试验品,当时她是个不幸的、孱弱的、年龄很小的女孩子;“跟你说句心里话,卢克丽霞,我认为,除掉她倒是件好事。我这里不需要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
“真是厚颜无耻!您说得不错,就是厚颜无耻!”托克斯小姐回答道。“抛弃他!这样高尚的人!”这时托克斯小姐极为激动。
“说真的,我不知道什么高尚不高尚,”皮普钦太太暴躁地擦擦鼻子,说道,“可是我知道,当人们遇到考验的时候,他们必须经受得住。哎呀!我本人这一辈子经受的考验真是够多的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走了,没有她反倒好。我想这里没有一个人想要她回来!”
从秘鲁矿井发出的这个暗示使托克斯小姐站起身来告辞;皮普钦太太摇摇铃,让托林森领她出去。托林森先生好久没有见到托克斯小姐了,所以咧着嘴笑着,并祝她身体健康,同时指出,她戴了这顶帽子使他起先认不出她来了。
“谢谢您,托林森,我身体不错,”托克斯小姐说道,“我想麻烦您帮个忙,以后当您碰巧看到我在这里的时候,请别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我只是来看看皮普钦太太。”
“很好,小姐,”托林森说道。
“这里发生惊人的大事了,托林森,”托克斯小姐说道。
“确实是这样,小姐,”托林森回答道。
“我希望,托林森,”托克斯小姐说道;她在教图德尔孩子们学习时已习惯于用劝告的语气说话和从已发生的事情中吸取教训,“这里发生的事情对您是个警告,托林森。”
“谢谢您,小姐,”托林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