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上帝帮助我和宽恕我吧!”她向炉火点点头,回答道,“如果人们肯稍稍帮助我们当中的一些人的话,那么上帝也许会更快地宽恕我们所有的人的。”
可是哈里特恳切的态度和她那诚挚的脸孔(这脸孔充满了温柔的情意、丝毫也不责备她)使她温和下来,她不像刚才那样粗鲁地接着说道:
“我们,您和我,也许是相同的年纪吧。如果我比您大一些,那么也不会大出一、两岁。啊,请想一想这一点吧!”
她伸开胳膊,仿佛展示一下她的外形就会表明她过去在道德上曾经堕落到何等地步似的;然后她把胳膊放下来,低垂着头。
“没有什么我们不能补救的事情;改正错误是从来不会太晚的,”哈里特说道,“您已经忏悔了。”
“不,”她回答道,“我没有忏悔!我不能忏悔。我不是这种人。为什么我必须忏悔,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放荡不羁?他们都对我谈到我的忏悔。可是谁忏悔加害于我的罪恶呢?”
她站起来,用手绢把头包扎好之后,转身要走。
“您上哪里去?”哈里特问道。
“那里,”她用手指一指,说道,“上伦敦去。”
“您在伦敦有家吗?”
“我想,我有一个母亲。她也算是个母亲,就像她的住所也算是个家一样,”她苦笑着回答道。
“把这拿去,”哈里特把钱塞到她手里,说道,“好好做人。
钱很少,但也许有一天它会使您避开不幸的。”
“您结婚了吗?”那位妇女收下钱,轻声问道。
“没有。我跟我的弟弟一起住在这里。我们能省出的钱不多,要不我本会多给您一些的。”
“您允许我亲亲您吗?”
这位接受了施舍的妇女看到哈里特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蔑与嫌恶的神情,就在提出请求之后弯下身去,把嘴唇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她又一次抓住她的手,遮住她的眼睛,然后离开了。
她走进了愈益深沉的夜,迎着怒吼的狂风和倾盆大雨,向着迷雾笼罩、闪烁着半明半暗的灯光的城市,赶着她的路;乌黑的头发和不整齐的、当作帽子的手绢在她毫无顾虑的脸孔四周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