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她的客人急忙握着她的手,回答道,“我十分感谢您。我肯定地对您说,您对我是公正的。我,知道约翰的历史,——”
“当我说我为他感到骄傲的时候,您可能会责备我骄傲,”她继续说道,“我确实是为他感到骄傲的!您知道,过去有一段时候我没有为他感到骄傲,——那时候我不可能为他感到骄傲,——可是那已经过去了。忍受多年屈辱,毫无怨言地赎罪,衷心地忏悔,深深地遗憾,甚至,我知道,我对他的爱也造成了他的痛苦,他认为我为了爱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其实,天知道,除了他的不幸使我难过外,我是完全幸福的!——啊,先生,在我眼见到一切之后,我恳求您,如果您一旦有了权力,有人对您犯了罪过,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罪过,您都别对他处以无法挽回的处罚;因为这时候上帝正在天上促使他所创造的心灵改邪归正呢!”
“您的弟弟已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那位先生同情地回答道,“我向您肯定地说,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当他犯了罪的时候,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哈里特说道,“他现在又成了另外一个人,恢复了他的真实面貌。请相信我,先生。”
“可是我们照旧生活着,”她的客人心不在焉地擦着前额,然后若有所思地敲打着桌子,说道,“我们一天一天,按照一成不变的常规生活着,不可能发现或注视这些变化。它们——它们是形而上学一类的东西。我们——我们没有闲暇来研究它。我们——我们没有勇气。在学校或学院里不教它们。我们也不知道怎样着手。总而言之,我们都是些该——死的事务家。”那位先生说道,一边神情极为不满和烦恼地走到窗口,又走回来,重新坐下。
“说实在的,”那位先生又擦着前额,并像先前一样敲打着桌子,说道,“我很有理由相信,这种一天又一天同一个模式的生活会使一个人甘心迁就任何事情。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事实。我们把一切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就这样生活着,直到我们不论做什么事,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我们都是根据习惯去做。当我躺在临终的床上,要求对着良心为我自己辩护的时候,我只能把一切都说成是习惯。‘习惯,’我说,‘由于习惯,我过去对千百万的事情都是耳聋、口哑、眼瞎、感觉麻痹’。‘先生,您叫什么名字?的确,您是个忙忙碌碌的事务家,’良心说,‘可是它在这里无济于事!’”
那位先生站起来,又走到窗口和走回来;虽然他是采用这样独特的方式来表示他的忧虑不安,但他确实是非常忧虑不安。
“哈里特小姐,”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我希望您能允许我为您帮点忙。请看着我,我的神态应当是诚实的。因为我知道我是诚实的。是不是这样?”
“是的,”她微笑着回答道。
“我相信您所讲的每句话。”他回答道,“我深深地责怪自己,十二年来我本可以了解这一点,看见这一点,本可以了解您,看见您,可是我却没有认识,没有看见。我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不仅成了我自己习惯的奴隶,而且成了别人习惯的奴隶!可是既然我已到这里来了,就请允许我做点事情。我以所有的道义和尊敬向您请求。您极大地激励了我的道义和尊敬。请允许我做点事情吧。”
“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