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敲了两下,通报少校来到。他的衣着也是豪华的,钮扣洞里还佩戴了一整株天竺葵,头发又紧又起微波地卷曲着,本地人很懂得这样做。
“董贝,”少校伸出双手,说道,“您好!”
“少校,”董贝先生说道,“您好!”
“真的,先生,”少校说道,“乔埃白今天早上有这样心情,”这时他用力地敲打着胸脯,“今天早上他有这样的心情,先生,他妈的,董贝,他真有点想来个双婚,把那母亲娶过来。”
董贝先生微笑了一下,但即使对他来说,这微笑也是微弱的;因为董贝先生觉得他将跟那母亲结为亲戚,在这种情况下不应当拿她来开玩笑。
“董贝,”少校注意到这一点,说道,“我祝您幸福。我祝贺您,董贝。说实话,先生,今天您是全英国最使人妒嫉的人了。”
董贝先生又有限制地表示同意;因为他将把极大的荣誉授予一位女士;毫无疑问,她才是最使人妒嫉的人。
“至于伊迪丝格兰杰,先生,”少校继续说道,“全欧洲的女人要是能占有伊迪丝格兰杰的地位,没有一个不会不惜牺牲一切的——先生,您允许白格斯托克少校补充一句,没有一个不愿意不惜牺牲一切的——不仅不惜牺牲她的耳朵,而且也不惜牺牲她的耳环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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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英文成语giveone’sears,意为不惜任何牺牲或不惜任何代价;直译为不惜牺牲自己的耳朵。狄更斯幽默地对这句成语作了引伸。
“谢谢您的一片好意,少校,”董贝先生说道。
“董贝,”少校回答道,“您知道这一点!让我们别来假正经。您知道这一点。您知道还是不知道,董贝?”少校几乎生气地说道。
“哦,真的,少校——”
“他妈的,先生,”少校紧紧追问道,“您知道这个事实还是不知道?董贝!老乔是不是您的朋友?我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是不是亲密无间到可以允许一个人——一个直肠直肚的老约瑟夫白,先生——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还是我要遵循常规旧矩,董贝,保持一定的距离,来一番虚礼客套?”
“我亲爱的白格斯托克少校,”董贝先生露出满意的神态,说道,“您很热情。”
“我的上帝,先生,”少校说道,“我是热情的。约瑟夫白并不否认这一点,董贝。他是热情的。先生,今天这个日子把乔白这衰老的、可恨的、疲劳不堪、虚弱残废的躯体中还剩余的一些诚挚的热情全都激发出来了。我要告诉您,董贝: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必须把他心里的话和盘托出才好,要不然就干脆给他戴上个鼻笼好了;约瑟夫白格斯托克当面对您说,就像他背着您在俱乐部里说的一样:如果谈的是保罗董贝的话,他就永远也不会戴上鼻笼。唔,他妈的,先生,”少校极为坚决地结束说道,“您对这还有什么要说的?”
“少校,”董贝先生说道,“请您相信,我确实很感谢您。
我不打算抑制您这过于偏颇的友谊。”
“并不过于偏颇,先生!”急躁的少校喊道,“董贝,我否认这一点。”
“既然是这样,我就说是您的友谊吧,”董贝先生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得这么说。在现在这样的时刻,少校,我也不能忘记我是多么感谢您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