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波拿巴:指拿破仑波拿巴(NapoleonBonaparte,1769—1821年):法国皇帝。
糕饼师傅在布鲁克街那间具有丧葬气氛的房间中辛勤工作着。两位身材很高的年轻人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其中的一位早已闻到了雪利酒的香味,他的眼睛有一种固定不动的倾向,在凝视着东西时却看不见它们;这位身材很高的年轻人承认他有这个弱点,并告诉他的同伴说,这是由于“心放”引起的;这位身材很高的年轻人本来是想说“兴奋”,可是他说得模糊不清。
打铃的人已打听到结婚的风声;卖肉的人和铜管乐器的吹奏乐队也一样。打铃的人正在巴特尔桥附近偏僻的地方练习;卖肉的人通过他们的头头和托林森先生建立了联系,跟他商议价钱,建议他向他们买肉;吹奏乐队由一个机灵的吹长号的人躲藏在角落里,暗中侦察,等待着向泄露秘密的商人行贿,从他们那里打听早餐的地点和时间。盼望和兴奋的情绪进一步扩展开来,波及到更广阔的范围。珀奇先生把珀奇太太从鲍尔斯池溏领来,准备和董贝先生的仆人们一起度过这一天,并和他们一道偷偷地观看婚礼。在图茨先生的住所,图茨先生把自己打扮得仿佛他至少是个新郎似的;他打定主意从教堂楼座的一个秘密角落里观看这个富丽豪华的场面,并把斗鸡带到那里去;因为图茨先生非常想把弗洛伦斯指点给斗鸡看,并坦率地对他说,“现在,斗鸡,我不打算再欺瞒你了;我好几次向你提到的朋友就是我自己;董贝小姐就是我的意中人;情况就是这样,斗鸡,你的看法怎么样?你现在有什么建议要立刻提出的吗?”这时候,这位将要大吃一惊的斗鸡正在图茨先生的厨房里把他的喙浸到一大杯烈性啤酒中,啄出两磅牛排。在公主广场,托克斯小姐已经起床,正在忙碌着;因为她虽然深深地感到痛苦,但也决定塞一个先令到米福太太手里,从一个离开众人的角落里看看这个对她具有残酷魔力的典礼。木制海军军官候补生的住所里是一片活跃的气氛。卡特尔船长穿着节日的短靴和大领子的衬衣,坐着吃早饭,一边听着磨工罗布按照他的嘱咐,事先向他念婚礼仪式,以便船长能完全理解他准备前去亲自观看的庄严场面;为了这个目的,船长不时指示他的牧师“转回去”或“这一节重来一遍”或把他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阿门①留给他船长来喊。每当磨工罗布停歇的时候,他就响亮和满意地喊一声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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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阿门:基督教祈祷结尾语,意为:但愿如此。
除此之外,单就董贝先生的这条街来说,就有二十个年轻保姆答应二十个家庭的女孩子们,带领她们去看婚礼;这些女孩子们从睡在摇篮里的时候起,对结婚就本能地产生兴趣了。教区事务员桑兹先生在教堂台阶上让太阳晒着他肥胖的身躯,一边等待着结婚的时刻来到,说实在的,这时候他很有理由觉得他是在履行职务。有一个倒霉的矮女孩子抱了一个巨大的娃娃在教堂门廊里窥探的时候,米福太太向她扑过去,怒气冲冲地把她撵跑;说实在的,她这样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菲尼克斯表哥从国外特地回来参加这次婚礼。四十年以前,菲尼克斯表哥是在伦敦的俱乐部、剧场等处闲混日子的人,可是从身姿和态度来看,他现在仍显得十分年轻,装饰得又很雅致,所以一些跟他陌生的人在他阁下的脸上发现隐伏的皱纹和眼外角的鱼尾皱时都感到惊奇。当他走过房间的时候,人们初初一看,都不十分肯定他是不是很笔直地走向他想要去的地方。但是菲尼克斯表哥早上七点半左右起床的时候,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菲尼克斯表哥是完全不同的人;当他在拜德街朗旅馆中被修脸的时候,他的容貌看上去确实黯然失色,平庸无奇。
董贝先生从化妆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楼梯上的妇女们急忙逃避,从各个方向散开,裙子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只有珀奇太太一人除外。珀奇太太身上已经有喜(不过她经常是有喜的),手脚又不灵活,所以不得不面对着他;她行屈膝礼的时候,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真准备钻到地底下去。——愿老天爷给珀奇家里消灾除祸吧!董贝先生到客厅里,等待时间到来;董贝先生的新的蓝色的外套、淡黄色的裤子、淡紫色的背心全都是豪华的,屋子里的人们还交头接耳地说,董贝先生的头发已做成卷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