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自己,”他叹了一口气,表示同意。“我不想寻找别人来分担我的罪过或耻辱。”
“你已经让别人来分担你的耻辱了,”詹姆斯卡克通过他的牙齿咕哝着。虽然他的牙齿那么多那么密,但是他却能咕哝得清清楚楚。
“啊,詹姆斯,”他的哥哥回答道;他第一次用责备的声调说话,而且从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用手捂着脸,“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你的一个有用的衬托物。在你向上爬的时候,你任意地践踏我。请别用你的脚后跟踢我吧!”
接着是静默无声。过了一些时候,只听到经理卡克沙沙地翻阅公文的声音,仿佛他已决定结束这次会晤了。在这同时,他的哥哥退到门口。
“这就是一切,”他说道。“我是那么担心、那么害怕地注意观察着他,就像这是对我的一种小小的惩罚一样,直到他走过了我第一次失足掉下的地方,那时候我相信,即使我是他的父亲,我也不会比那更为虔诚地感谢上帝的了。我不敢预先警戒他,向他提出忠告;但是如果我看到了直接的原因的话,那么我就会向他显示我本人经历过的先例。我怕被别人看到我跟他讲话,唯恐人们会认为我加害于他,引诱他走向邪恶,使他堕落,或者唯恐我真正这样做。也许在我身上有这种传染性的病毒;有谁知道呢?请把我的历史跟沃尔特盖伊联系起来想一下,也请把它跟他使我产生的感觉联系起来想一下,詹姆斯,如果你能够的话,那么请想到我的时候更宽厚一些吧!”
他说完这些话之后,走出到沃尔特站着的地方。当他看到他在那里的时候,他的脸色稍稍比先前苍白了一些;当沃尔特抓住他的手,低声说了下面一些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就白得更厉害了。
“卡克先生,请允许我谢谢您!请允许我说,我对您是多么同情!我成了这一切的根由,我是多么遗憾!我现在几乎把您看成是我的保卫者与庇护人了!我是多么多么感谢您和可怜您啊!”沃尔特紧紧地握着他的双手,说道;他在激动中几乎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或说了什么话。
莫芬先生的房间就在近旁,里面没有人,门敞开着;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向里面走去,因为走廊里是难得让人自由来回经过的。当他们到了里面的时候,沃尔特在卡克先生的脸上看到心慌意乱的迹象,这时他几乎感到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孔似的;它变化得多么大啊。
“沃尔特,”他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跟您之间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让我们永远这样吧。您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您是什么人!”当沃尔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时候,这句话好像已经到了他的嘴边了。
“那是在我二十一周岁之前开始的,”卡克说道,“——很久以前早就有了这样的趋向,但一直到大概那个时候才开始。当我开始成年的时候。我盗窃了他们的钱财。后来我又盗窃了他们的钱财。在我二十二周岁之前,全都被发觉了;从那之后,沃尔特,对于整个人类社会来说,我已经死了。”
他最后的那几个字又颤抖着到了沃尔特的嘴边,但是他说不出来,也说不出他自己想要说的任何一句话。
“公司对我很好。那位老人宽大为怀,愿上天为此好好报答他吧!这一位,他的儿子,也一样;那时他刚刚到公司里来,而我在公司里是曾经得到很大信任的!我被召唤到现在属于他的房间里——从那时以后,我再也没有进去过——,出来以后就成了一位您所知道的人。我在我现在的位子上坐了许多年,像现在一样孤独,但那时候对其余的人来说,我成了一个有名的、公认的榜样。他们对我都很仁慈,我也活下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痛苦赎罪的这一方面已经有了改变;我想,现在除了公司的三位头头以外,这里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我的历史。在那个小孩子长大,并把这件事告诉他之前,我的那个角落可能是个空缺。我希望就这样!从那天起,对我来说,这是唯一的变化;那天我们青春、希望和与善良人们的交往都留在我身后的那间房间里了。上帝保佑您!沃尔特!让您自己和所有对您亲爱的人们都保持着诚实的品质吧,否则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当沃尔特试图准确地回忆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经过的时候,除了上面的情况外,他所能记起的就是他仿佛感到过度寒冷似的,从头到脚,全身颤抖着,而且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