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先生,”经理卡克先生把信从他手里猛抢过去,回答道。“回去干您的事情去吧。”
可是卡克先生把信拿到手里那样随便无礼,因此他把一封信掉在地上了,而且他自己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董贝先生也没有留意到掉在他脚边的那封信。沃尔特迟疑了一会儿,心想他们两人当中这一位或那一位会注意到的,但发现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就停下脚步,走回来,把它捡起来,亲自搁在董贝先生的办公桌上。这些信都是邮寄来的;我们提到的这封信碰巧是皮普钦太太的定期报告,寄发地址像往常一样,是由弗洛伦斯写的,因为皮普钦太太是一位不擅长写字的女人。当董贝先生的注意力被沃尔特默默地吸引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吃了一惊,凶猛地看着他,仿佛他相信他是故意把它从所有信中挑出来似的。
“您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了,先生,”董贝先生傲慢地说道。
他把信在手里揉成一团,注视着沃尔特走出门外以后,没有启封就把它塞进衣袋。
“您刚才说,您要派一个人到西印度群岛去,”董贝先生急忙说道。
“是的,”卡克回答道。
“派年轻人盖伊去。”
“好,确实很好。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的了,”卡克先生说道;他没有露出任何惊奇的表情,而是像先前一样,冷冰冰地在公文背面重新签署了意见。“派年轻人盖伊去。”
“喊他回来,”董贝先生说道。
卡克先生迅速照办;沃尔特也迅速地回来了。
“盖伊,”董贝先生稍稍转过身子,以便回过头来看着他。
“有一个——”
“空缺,”卡克先生嘴巴张得极为宽阔地说道。
“在西印度群岛。在巴巴多斯。我打算派您去,”董贝先生说道;他不屑美化明摆着的事实真相,“去接替巴巴多斯会计室里一个低级的职位。请代我转告您的舅舅,我已选择您到西印度群岛去了。”
沃尔特惊愕得完全停止了呼吸,因此连“西印度群岛”这几个字也不能重复说出来。
“总得派个人去,”董贝先生说道,“您年轻,健康,舅舅的境况又不好。告诉您舅舅,已经指派您了。现在还不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或者也许是两个月。”
“我将留在那里吗,先生?”沃尔特问道。
“您将留在那里吗,先生!”董贝先生把身子朝他那边稍稍转过来一点,重复地说道。“您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卡克?”
“住在那里,先生,”沃尔特结结巴巴地说道。
“当然,”董贝先生回答道。
沃尔特鞠了个躬。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董贝先生说道,一边重新看他的信。“当然,卡克,您在适当的时候向他交代一下旅行用品等等事情。他不必待在这里了,卡克。”
“您不必待在这里了,盖伊,”卡克先生露出牙床,说道。
“除非,”董贝先生说道,他停止阅读,但眼睛没有离开信件,好像在听话似的。“除非他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先生,”沃尔特回答道;当无数种形形色色的景象涌现到他的心头时,他感到激动和慌乱,几乎昏了过去;在这些景象当中,卡特尔船长戴着上了光的帽子,在麦克斯廷杰太太家里惊愕得目瞪口呆;他的舅舅在小后客厅里悲叹着他的损失,是最为突出的两幅。“我实在不知道——我——我很感谢,先生。”
“他不必待在这里了,卡克,”董贝先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