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在招呼,”孩子说道,“在招呼我到它那里去!——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图茨先生在先前发生的事情之后,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高喊声,惊愕得不知所以,就喊道:“谁?”
“我的姐姐弗洛伦斯!”保罗喊道,“她向这里仰望着,并挥着手。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晚安,亲爱的,晚安,晚安。”
当他站在窗口,飞吻着,拍着手的时候,他迅速地转变为无限的欣喜;而当她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的容颜则失去了光泽,小脸上留下了一层忍耐的忧愁;这一切是那么显著,甚至连图茨也不能完全不注意到。这时皮普钦太太来访,打断了他们的会晤;皮普钦太太通常总是每星期一两次在接近黄昏的时候,穿着黑裙子,向保罗走来;因此图茨不可能利用这个机会,但它在他心上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所以他在通常的相互问候之后还两次走回来问皮普钦太太她好吗。这位爱发脾气的老太太把这看成是一个奸诈的、蓄意的侮辱,是楼下那位弱视的年轻人穷凶极恶地制造出来的,因此当天夜里她就向布林伯博士正式控告了他。布林伯博士对那位年轻人说,如果他再这么做,他就必须离开他。
现在晚上比过去长一些了,所以保罗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地走到窗前向外寻找弗洛伦斯。她经常是在某一个时候反复走过那里,直到她看到他为止;他们相互认出,这是保罗每天生活中的一道阳光。常常在天黑以后,还有另一个人在博士房屋前面独自走着。他现在星期六很少跟他们在一起了。他不能忍受这种情况。他宁愿不被认出他到这里来,仰望着他的儿子正在被培养为一个成年男子的窗子,并等待着,注视着,计划着,期望着。
啊!如果他能够看到,或者像其他人那样看到,上面那虚弱、消瘦的孩子在薄暮中用他那认真的眼睛注视着海浪与云彩;当鸟儿从旁飞过的时候,他用胸顶撞着他那孤独的笼子的窗子,仿佛他愿意仿效它,向外飞走——如果他能够看到这些情形的话,那么他该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