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的芒果园里传来粗重的喘息。
接踵而来的是昏暗和呛人的尘土,枯枝败叶满天飞舞。
坚硬的沙粒打得脸生疼。
天空像着了魔。
行人趴在地上,浓密的暝暗中失散的黄牛在哀哞,远处河埠上人声鼎沸。
弄不清哪个方向遭到怎样的灾祸。
心里怦怦直跳,猜想着出了什么事。
乌鸦匍匐在地,喙咬住青草,双翼扑扇,拼命地挣扎着。
翠竹被暴风摁在水面上,竹梢左右摇晃,似在忿恨地咒骂。
凌厉的暴风磨刀霍霍,刀刺透“幽暗”的胸膛。
天空、水中、田野上旋转着恐怖。
突然,平原发出泥土味的叹息,随即大雨倾注,斜风把雨滴劈碎,轻薄的雨雾覆盖树林,遮掩神庙的尖顶,捂住铜铃当当的声音之口。
后半夜风敛雨止,夜色像黑糊糊的试金石;只有蛙噪与蛩鸣遥相呼应,点点流萤忽明忽灭,从梦中惊醒的夜风中,树上的水滴淅淅沥沥的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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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雷神。
我是太阳的真实
肉体长期载负几许卑微时刻的气恼、忧虑和欲望的垃圾。
污染的表皮遮盖心灵自由的面貌。
戴着真实的面幕掩盖着真实;用死的泥团塑模自身的偶像,从中发见死的征兆,立即惶悚地央告。
它为诓骗自己而做游戏、又竭力忘却游戏。
以费尽心机储存的财富,生产死亡的祭品;贬褒的泡沫浮荡,啼笑的旋涡急转。
它把哀号的火焰喷出胸腔,从虚空回收灰烬——一天天累积成堆。
每日清晓,地球以元古初创时不倦、纯洁的神的面目出现,循着它睁眼射出的阳光,我寻觅我的内心世界。
心灵是无数瞬息的错杂的脏网缠裹的躯体放逐的所在,那儿已麋集黑夜各种徒劳、多余的愁闷和遗忘的日子不经意攒积的拙作——它们的邀请是无声的,但已作出答复。
那时浮想联翩,哦,太阳神,隐居的骚人曾对你祈祷:
“呵,太阳,你的金觞里隐藏着真实,揭去罩盖吧!”
我每日也从东方地极放射的霞光中播布我的苏醒;呵,太阳神,摒弃我的肉身和躯壳,在你光体的火的微粒里制造的我那肢体看不见的原子里,有你吉祥的容貌,让它显露吧,显露在我明净的视野里。
我最深邃的真实,与太初时代未成形的地球一起融化在你的恢弘里,那真实是你的。
世世代代,时而在碧波荡漾的河畔,时而在波斯海湾,时而在喜马拉雅山麓,在你光华的稳定的中心,人们目睹自己高尚的形象,快慰地说:“我们明白了我们是‘不朽’的后裔,看见了黑暗的彼岸出现的太阳般灿烂的伟人。”
如今你是冷月
如同帕尔衮月①林野缤纷的旖旎一天天退化为维沙克月②贫困的干枯,呵,娇柔的丽人,你毫不怜惜地舍弃了荡人魂魄的魅力。
你曾亲手把痴迷注入我的双目,把奋跳注入我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