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边一棵孤独的菩提树,沉浸在自己的凉阴中,像面对朝阳拨珠诵咒的隐士。
晌午,牧童在树下吹笛,古老的乡曲,在青铜般温和的晴空萦绕。
浩荡的长风,是旧岁的落潮中漂游的悠悠时空的一声长叹。
流年,旅人,一日也不会踅回身后过夜的驿馆。
还原本相
好客的主人哟,招呼羁旅的行客,进入你的厅堂,打消他的顾虑!
他徘徊在“昏暗”的贫民窟,自己的黑影与他相随,时而在前,时而在后,误认为黑影是真实,他满心悲苦、忧悒。
站在门口高举你的明灯,驱散他的暗影,止住他的惊悸。
年复一年,他在你楼宇外面逡巡,没有勇气进去,是怕丢失外面的财物。
在你的神庙,展现属于他的天地,那儿廓清了“过于熟识”的螟黑,清除了“陋习”的残骸,绽放着隽永的美色。
他住在旅舍,胸前抱着他的座位他的卧榻,唯恐随时失去为之付出租金借以度日的东西,他建造物质的屏障。
让他在樊笼外面,品尝一回家庭安恬的趣味!
他不曾赢得认识自己的时间,他被厚韧的泥幔覆盖;揭开泥幔,展示阳光、欢乐、展示他与你形象有相同之处。
召唤他生活的甘苦跃入你祭坛的圣火,点燃勇敢的火焰,让该成为灰烬的成为灰烬!
哦,好客的主人,招呼他进入你的厅堂,让以旁人面貌出现的他,还原他的本相!
今 昔
西海里沐浴完毕,黄昏被散着湿发来临。
痴梦的一缕轻烟,升向神秘的星空。
迷离、沉寂的时刻——我不提她的姓名。
她刚刚梳妆,身着天蓝色纱丽,独坐在凄冷的露台上唱歌,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立在她身后。
她唱的兴库调的歌词是:你若颖悟你将归去,我不会,决不会挽留你,一似我不挽留启明星。
聆听间,世俗的帷幔不翼而飞,好似异卉奇葩的看不清的美妙的舒展;淡淡的芳香弥漫天际,不可获取之物的慨叹,是历经磨难的未赍之愿的微语。
超度亡灵的吠陀经咒,曾揭开世界的幕布说:人世的尘土是甜蜜的。
我的心用同一种声音说,人世的尘土是乐曲。死亡,哦,甜美的死亡,展开你歌的翅膀,携我飞往来世!
我眼里的她,像是坐在幽暗石阶上的仙女,绯红的纤足浸在黄昏黝黑的水里,无岸的湖里荡起乐音的漪澜,我起伏的胸膛震颤的微风,抚摸着她的周身。
我眼里的她,像花烛熄灭的洞房里的新娘,企盼的缱绻在即,脉管里热血沸腾。
北斗星凌空不瞬地俯视,柔风送来宛转动听的情曲。
我眼里的她,仿佛已返回前世似曾相识的迷惑之中。
她撒开一张歌曲之网,捕捉遁逸今时的信息,以乐音探触,反复搜寻失落已久的交往的细节。
超过露台的胡桃树梢上面,升起了下弦月。
我叫了她一声,她霍地站起,转身瞅着我,皱着蛾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