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经验愤怒和慈悲的状态的人是否也能经验爱和恨的状态?
可以。当一个人是全然的,他就是全然的──无条件地。但是他的恨有一种不同的品质,他的恨甚至比你的爱更爱,他的愤怒甚至比你的慈悲更慈悲。因为他活得很完全,所以每一样东西都具有新的品质。无论他做什么,品质都不一样。你不能从你这一边来评判他,因为你不知道全然意味着什么。你知道恨,你知道爱──有时候你爱过,你瞥见它一眼,有时候你恨过,你瞥见它一眼──但是你从来不是全然的。如果你是全然的,你的爱就不一样了:你的爱有恨的强度。你是否曾经观察到这样一个事实:你的爱从来没有恨的强度?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在恨。当你爱的时候,你爱得平平。当你爱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完全放进去。但是当你恨的时候,你真的在强烈地恨──你是否观察到这个事实:你的慈悲是无力的,可能只是一个假象、一个面具而已,但是你的愤怒是真的?
所有错误的似乎都是真的,所有美丽的似乎都是假的。当一个人是全然的时候,他的爱和他的恨一样地强烈。而且当一个全然的人恨的时候,他的恨里面也带着全然的爱──只因为他爱,所以他能够恨,只因为他有慈悲,所以他能够愤怒。
不,那是很困难的。它将在你里面造成深深的混乱,因为你现在还不能理解它,对它来说,你的悟性还没有成熟。你只能尝试它。
放弃温吞吞的方式。它需要勇气。过一种全然的生活需要最伟大的勇气,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永远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你总是害怕。你爱一个人;你害怕对她或者他生气,因为你并不真正知道你是否爱,你并不真正知道爱是否经得起愤怒。爱有可能在愤怒中逃生吗?所以你不得不压制愤怒,因为你害怕。你并不真正确信你的爱在那里。你有一种感觉──也许它在,也许它不在 ── 一种模糊的感觉。你活在雾里面,一直被烟雾包围着;没有什么是清晰的,你的感知总是被云遮住。所以你害怕:这么多的愤怒可能会报销整个关系,可能会破坏整个关系。不!要压制愤怒!然后你就压制愤怒;愤怒变成了你的一部分──然后当你爱的时候,愤怒也进入你的爱。
观察两个爱人做爱。你将看到那里有暴力。那种爱的行为不是优美的。你看一个正在做爱的男人的脸──看上去他好象要谋杀那个女人似的。或许那就是为什么当你跟女人做爱的时候,她们总是闭着眼睛的原因:最好不要看见这个男人将要怎么样或者将要怎么做。整个事情似乎都是肮脏的。脸变得扭曲──本来脸应该变得优美,但是脸却变得扭曲。平时看起来很美的脸变得很丑,仿佛一个人正在经历某种极度的痛苦,仿佛它不是一种狂喜,而是一种极度的痛苦。你看那个女人的脸:那张脸变得扭曲,所有的化妆都掉了。那张脸不再显得美丽。她似乎处于某种痛苦之中──她在压制着它。
即使在做爱的时候,人们也害怕,如果他们真的完全行动的话,就有一个危险的点。他们的整个头脑不停地亮着红灯:停!不要再前进了!因为他们所压制的一切随时都可能爆发,它在那里敲他们的门:让我们进来!所以,他们也无法在爱里面放松,因为放松只能是无条件的。不存在有条件的放松。
如果你放松了,你就对爱放松了,你就对愤怒放松了,你就对恨放松了。这就好比,当你打开门的时候,你对敌人打开了,你也对朋友打开了,打开的程度是一样的。在晚上,如果你让门开着,就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朋友可能来──敌人也可能来。所以你就把门关起来。但是关着的门对两者来说都是关着的,对朋友和对敌人都是关着的。
你从来不能真正地、真实地生气。你也不能真实地爱。当你是全然的时候,你真实地做每一件事情,无论结果是什么,你从来不想结果。
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数学──如果你全然地生活,不管结果怎么样,它总是好的。不管怎么样!它总是好的。而如果你过一种片断的生活,不管结果怎么样,它总是坏的。
你们可以从你们的生活中看到,你们一直在过一种非常绅士的生活,那是一种温温吞吞的现象,既不冷也不热。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几乎什么都没有。你们一直在浪费自己。不要再浪费了。要真实。在真实里面有危险的危险,否则每一个人都会变得很真实。真实有危险,否则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这么不真实呢?──胆怯,害怕,试图以某种方式来操纵。
稍微舒适一点的生活……如果你想舒适地生活,那么最好做一个胆小鬼。但是舒适的生活不是别的,就是舒适的死亡。真实的生活从两头燃烧。它是一团火焰──永远被危险包围着,永远被死亡包围着。当死亡包围着你、危险包围着你的时候,只有在这种环境中,生命才会达到它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