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重新打开了审美干扰镜,但仅仅这样并不意味着我也必须这么做。我真的一直都喜欢看真实的面孔。但如果加雷特想要免受相貌的诱惑,那么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同样。这样我们俩就平等,你知道吗?还有,如果我们俩恢复恋爱关系,也许我们要弄到他们所谈论的新仪器。这样,只有我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就可以关闭审美干扰镜。
另外,我想审美干扰镜之所以有意义,还有其他理由。那些化妆品公司,还有别的什么人,他们不过是企图在你身上创造一些需要,这样你就感觉不出他们的做法是否公平,这我可不喜欢。如果我看商业广告时神魂颠倒,那是因为我一时兴奋,并不是每一次他们都令我猝不及防。不过,我不会要另外的审美干扰仪,如像音调审美干扰仪什么的,至少现在不会要。一旦那些新型审美干扰仪出来了,说不准我会要的。
这并不意昧着我赞同父母让我安着审美干扰镜长大的做法。我仍然认为他们错了。他们以为消除美有助于建立一个理想社会,这我压根儿不相信。美本身不是问题.人们滥用美才是问题。审美干扰镜好就好在这里:它让你对这个问题保持警惕。我不知道,这也许在我父母的时代不是个问题,但现在它却是我们不得不对付的问题。
后记
心理学家们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故意把一份大学入学申请表扔在机场上,装成是某位旅客遗忘的。每一次,表格的其他部分都一样,只有审请人的照片不同。结果表明,如果照片上的人长得更有吸引力,人们就更乐意将申请表按上面的申请人地址寄回来。这个结果也许并不出人意料,但它表明我们受外貌影响的程度是多么深:哪怕永远不可能见到这个人,我们仍旧更喜爱长得漂亮的。
但是,每到讨论漂亮外表会带来多大好处的时候,人们总会提起美貌带来的负担。我毫不怀疑,美貌也有不利之处,问题在于,任何事都有不利之处,人们为什么更容易对美丽的人儿所遭受的这种不幸产生同情?比如说,和有钱人的不利之处相比,人们更容易同情前者。在这里,美丽再一次发挥出了自己的魔力:即使在讨论它的坏处时,美丽仍旧可以为美丽者带来好处。
我觉得,只要我们还有眼睛,有身体,美貌就会对我们产生这种影响。如果今后真的出现了这篇小说中的审美干扰仪,我肯定会试一试。
①斯丹达尔(1783~1842),法国小说家,代表作《红与黑》。
②生物体释放出来的一种物质,能在一定距离内被另一同种生物所接受,并且影响其行为。
③电脑软件,能够像人脑一样解决特定领域内的问题。
④乔治奥威尔(1903~1950),英国作家,其极富想像力的小说猛烈攻击极权主义并反映对社会平等的关注。作品包括《动物农场》(1945年),《一九八四》(1949年)。
(王荣生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