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绝不可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对加雷特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既感到几分高兴,又有几分为他难过,还有几分吃惊。我是说,他聪明,有趣,是个了不起的小伙儿,我说这番话并不是因为我跟他谈过恋爱。他在中学时代人缘可好了。
但接着我想起艾娜说的关于我和加雷特的话。我想聪明和有趣并不意味着你和某个人处于同一个档次,你还得长得同样好看才行。如果加雷特和漂亮的姑娘接触,也许她们觉得他够不上档次。
我们交谈时,我并没有小题大做,因为我觉得他不想多谈。但随后我想如果我们决定见面,那肯定应该是我去诺思洛普去看他,而不应该他来看我。显然,我是希望我们之间出现转机,但同时我也想,如果他那个学校的人看见我们俩待在一块儿,也许他的感觉要好些。我知道有时候这种办法会奏效:如果你和一个长得酷的人走在一块儿,你感觉就很酷,别人也觉得你很酷。我并不是说我长得特别酷,我只是觉得人们喜欢我的相貌,因此我想这或许有所帮助。
彭布列顿大学社会学教授艾伦哈奇森:
我很羡慕发起这个提案的学生们。他们的理想主义令我感到振奋,不过我对他们的目标却抱着复杂的感情。
和我所有的同龄人一样,我已经安于时间对我外表的销蚀。要适应可不容易,但我已经到了对自己的相貌乐天知命的人生阶段。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我对一个清一色安有审美干扰镜的群体究竟怎么样感到好奇。也许当一个年轻女人走进屋子的时候,不会令一个我这把年纪的女人黯然失色吧。
然而,我在年轻的时候,想不想安审美干扰镜呢?我不知道。那样做肯定可以使我对自己渐渐变得人老珠黄少感到一些悲哀。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对自己的相貌还是挺满意的,并不想改变。我不敢肯定,随着年龄增长,是否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生阶段:觉得这么做对我来说收获大于代价。
还有这些学生,他们也许永远不会失去青春的美。随着基因治疗的出现,他们很可能还要保持几十年的青春容貌,甚至永葆青春。也许他们永远不至于像我那样进行调整。但是,一想到他们也许会自愿放弃青春的欢乐,就令人感到可怕。有时候,我真想摇着他们的肩膀说:“别干!难道你们没有意识到你们已经拥有的东西吗?”
我始终喜欢年轻人愿意为自己的信念而战斗。有句老生常谈,说什么青春在年轻人身上白白浪费了,我之所以从来就不真正相信,原因就在这里。然而,这个提案将使那句老生常谈变成现实了,我讨厌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约瑟福魏因加藤:
我试过审美干扰镜一天,在有限的时间里我试过各种各样的审美干扰。大多数神经病学家都要试,以便更好地了解情况,获得与病人相同的感受。但如果仅仅是为了看病人的缘故,我是不会长期安审美干扰镜的。
审美干扰镜与凭直觉对人进行体检能力之间存在轻微的相互作用,审美干扰镜当然不会使你辫认不出一个人的肤色之类的东西。安有审美干扰镜的人完全能够和常人一样辨认病状,只需要普通的识别能力就能做得很好。然而,医生诊断病人,需要对十分微妙的症状很敏感。有时候你是凭直觉在诊断病情,在这种情况下审美干扰镜就会成为障碍。
当然,如果我声称职业需要才是惟一使我不安审美干扰镜的原因,那我就言不由衷了。更切合实际的问题是,如果我只做实验室研究,不接触病人,会选择审美干扰镜吗?对此,我的答案仍然是否定的。和许多人一样,我也欣赏漂亮的面孔,但我觉得自己很成熟,不会让漂亮的面孔影响我的判断。
塔玛娜莱昂斯:
我简直不敢相信,加雷特居然重新打开了审美干扰镜。昨天晚上我们通了电话,只是闲聊。我问他是否想转入视频。他大概是说“好吧”,于是我们转入了视频。接着我意识到他瞧我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样,于是我问他一切都好吧,这时候他才告诉我他重新打开了审美干扰镜。
他说之所以要打开,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相貌不满意。我问他是不是有人说过什么风凉话,因为他不应该理睬他们。他说不是这么回事,只是在照镜子的时候,他对镜子里自己的形象感觉不好。于是,我大概是说:“你说什么呀,你看起来挺酷的。”我劝他再等一等,我大概是说先不要打开审美干扰镜,多等一段时间,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加雷特说他要想一想,但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随后,我回想起我对他说的话。我对他说那些话是因为我不喜欢审美干扰镜,还是因为我希望他看见我的真实容貌?我说,我当然喜欢他看我时的神情,而且我希望这会通向新的天地,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好像是出尔反尔,对吗?如果我一直是赞同审美干扰镜的,而在加雷特的事情上就搞例外,那还有话可说。但我是反对审美干扰镜的呀,所以情况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