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戏法已经很不错了,但我以前见过类似的,可这一个比头一个强得多。看底座和金属环的粗细,不可能藏进一个人。“真妙!”我赞叹地说。
“谢谢您的夸奖,但这并不仅仅是靠手法玩出的花样。右侧环口在左侧环口之前,比它早了几秒。穿过这个环,就是瞬间穿过这段时间。”
“我没听明白。”我说。
“容我再向您演示一遍。”他再一次把胳膊伸进环口,胳膊消失了。他露出笑容,抽动了一下,像在拽一根绳头。接着,他重新抽回胳膊,在我面前摊开手掌。掌心里放着一枚戒指,我认出来了。
“这是我的戒指!”我看了看自已的手,戒指仍旧戴在指头上,“你变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
“不,这确确实实是您的戒指。等着看吧。”
再一次,一只胳膊从左侧环口伸了出来。我想看看这个戏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冲过去,一把抓住那只胳膊的手。手是真的,有血有肉,暖乎乎的,跟我的手一样。我抓住它一扯,它往回一拽。接着,以小偷般的灵活,这只手从我手指上褪下我的戒指,胳膊缩进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戒指不见了!”我叫道。
“不,尊敬的先生,”他说,“您的戒指在这儿。”他把拿在手上的戒指递给我,“和您开个小玩笑,请别介意。”
我把戒指戴回手指。“可是,戒指早就在你那儿了,从我手上拿走之前已经在你那儿了。”
就在这时,一只胳膊伸了出来,这一次是伸出右侧环口。“这是什么?”我惊叫道,但没等它缩回去,我已经认出来了:这仍旧是他的胳膊。和上一次一样,我还是从这只胳膊上的衣袖上认出来的。但奇怪的是,这一次,我并没看见他把胳膊伸进环口。
“您再想想我刚才的那句话,”他说,“想想时间先后次序:这个金属环右侧的环口在前,左侧的环口在后。”说着,他绕到左侧环口,将胳膊从那一侧伸进环口。胳膊再一次消失了。
尊贵的陛下肯定早已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而我却直到这时才醒悟过来:一个动作,在金属环口右侧开始,几秒钟后,金属环口左侧显示出它的结果。“这是魔法吗?”我问道。
“不,尊敬的先生,我从没遇见过神仙鬼怪,即使遇上,我也不相信它会听从我的吩咐。这是炼金术的一种。”
他向我作了解释,讲述了他如何在现实的肌肤上寻找小小的孔洞(和虫子在树木上蛀出的孔洞很相似);找到一个之后如何扩大这个孔洞,像吹玻璃的人把一滴熔化的玻璃液吹成一根长管子;最后,他又如何让时间像水流一样注入管子的一端开口,让它在里面变得黏稠如糖浆,从另一端缓缓流出。我承认,他的话我并没听懂,更无法检验其真伪。我只能这么说:“你创造了一件真正惊人的作品。”
“谢谢您,”他说,“但这只是一个序幕,我想让您观看的大戏还在后头呢。”他让我跟着他走进更里面的另一个房间。屋里正中央矗立着一扇巨大的圆形门洞,用的材料仍是那种打磨得很光滑的黑色金属。
“刚才您看到的只是一扇‘秒门’,那个环的两侧只相差几秒钟。”他说,“而这是一扇‘年门’。门洞两边相差足足二十年。”
老实说,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想象着他从右侧门洞伸进胳膊,等上二十年,胳膊才从门洞左侧伸出来。这样的戏法有什么意义呢?我这么说了,他大笑起来。“这也算是用法之一吧。”他说,“但请想一想,如果您跨进这扇门,会发生什么。”他站在门洞右侧,示意让我靠近些,接着指向门洞另一侧,“看。”
我看了,发现房间那一边的地毯和垫子跟我进来时看到的不一样。我转头左右瞧了瞧,这才意识到:望向门洞那一侧时,我看到的是另一个房间,和我现在双脚所站的房间大不一样。
“您看到的是这个房间二十年后的样子。”巴拉沙特说。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像个在沙漠中看到水流幻影的人。但我看到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变化。“你刚才说,我可以迈过去,到那边去?”我问。
“您可以。一步之后,您就会置身于距今二十年后的巴格达。您可以找到二十年后更年长的您,和他聊聊。之后,您可以再次迈过这扇‘年门’,回到现在。”
听着巴拉沙特的话,我觉得头晕目眩。“这种事你干过吗?”我问他,“你过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