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再给你讲,”他疲倦地说。
听了这话,我应该满足了;他很坚决,说不动。我再次向他道晚安,然后和弗洛林一起走到了走廊上,他一直站在那儿慢慢地摇头,很严肃的样子。
“每次都会变得更糟,”他悄声说道。“每次风都会刮得更响,温度会降得更低,说话声和音乐声听得更清楚——还有那些可怕的脚步声!”
他转身上楼去了,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早上,祖父又有了他平时那副健康的模样。我走近餐厅的时候,他正和哈夫说话,显然是在回答一个问题,因为那个老仆人很恭敬地弯腰站在那儿,听祖父告诉他,如果他妻子的健康问题需要她去沃索咨询专家的话,从今天起,他和他妻子可以离开一星期。弗洛林冷笑着看了我一眼;他的脸色不好,像是没睡好觉的样子,但他吃得还是津津有味。他的笑,和他在哈夫离开时朝他的背影递出的一个带有暗示的眼色,清楚地表明哈夫和他妻子的这个要求是他们对抗那些表象——在我到达老屋的第一天晚上,就令我感到如此不安的表象——的方式。
“不错,我的孩子,”祖父很高兴地说,“你看上去可不像昨晚那样憔悴了。我承认,我同情你。我猜你不会像以前的你那样怀疑一切了吧。”
他吃吃地笑了,好像这是一个玩笑的话题似的。遗憾的是,我却没有同样的感觉。我坐下,开始吃东西,偶尔看他一眼,等着他开始解释昨晚那些奇怪的事情。很快我便看出,他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所以我就尽可能郑重地要求他讲给我听。
“对不起,如果让你受到了惊扰的话,”他说。“事实上,利安得提到的那个门槛应该就在书房里的什么地方,我确信无疑地觉得我昨晚找到了它,就在你第二次闯进书房之前。此外,无可置疑是,家里至少有一个人曾经和那些存在体当中的一个有过联系——显然,是利安得。”
弗洛林探身问道,“你信仰它们吗?”
祖父不悦地笑笑。“那应该是很明白的事,无论我有多大本事,也不可能弄出你们昨晚听到的那些声音。”
“是的,当然了,”弗洛林说。“但别的什么东西……”
“不,不——还需要确定究竟是哪一个。水的气味表明是克苏鲁的卵,但风可能是劳埃格,或伊萨卡,或哈斯特尔。但星星的位置不是哈斯特尔的,”他继续说道。“所以还剩下另外两个。它们,或它们中的一个,那时正好跨过了那个门槛。我想知道门槛那边有什么,如果我能找到它的话。”
似乎很难相信,我的祖父会这么满不在乎地谈论这些古老的存在体;他平淡的语气本身就几乎和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一样令人忧虑不安了。当我看见他吃早餐的时候,还曾暂且有过一种安全的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我又开始感觉到那种慢慢加剧的恐惧——昨晚在来老屋的路上,我就曾有过那种感觉,我后悔我提的问题了。
即使祖父意识到了什么,他也没表现出来。他继续说着,就像是一个演讲人在回答他的一个听众提出的一个科学问题。他说,很显然,发生在因斯茅斯的那些事和利安得艾尔温与“外界”的非人类之间的通信联系,这两者之间存在着一种关系。利安得离开因斯茅斯的初衷是因为那里存在的克苏鲁教派吗?是因为在被诅咒的因斯茅斯突然发生居民变脸的诡异事件时,他也受到了伤害吗?——那次变脸事件后出现的那些怪异的蛙脸形状曾令前去调查因斯茅斯事件的联邦调查局的人惊恐万状。也许就是这样。无论如何,离开了克苏鲁教派后,他来到威斯康星州拓荒,并且,不知为什么,他和另外一个古老的存在体建立了联系,不是劳埃格,就是伊萨卡——都是最原始的邪恶力量。利安得艾尔温显然是一个邪恶的人。
“如果这是真的,”我大叫着,“就应该听利安得的警告。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吧,别再去找他提到的那个门槛了!”
祖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显得很和善;但他显然并未真正在意我说的话。“我现在已经开始了这项探险,我要继续下去。毕竟,利安得是自然死亡。”
“可是,按照你的理论,他和这些——这些存在体——有过联系,”我说。“你没有。你是想探索未知的世界——那恰巧就是——而不顾及那里可能会有多可怕。”
“当我去蒙古的时候,我也遇到了可怕的事。我从没想过能活着从雷恩高原回来。”他停下来,沉思着,然后又缓缓地说。“不,我要去找利安得的门槛。今晚,无论你们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来打断我。如果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却因为你的冲动延误了时间,那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找到了那个门槛,又怎么样?”我大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