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香一面写一面哭泣,呼吸之间,纤柔的肩膀颤动不停。桌边有个红色玻璃瓶!
“静香。”理沙拍她背部。
瞬间,静香吓得跳起老高!
她慌忙先收起瓶子,压住正在写的便笺,不让理沙见到泪痕。
“你在写什么?”理沙问。
静香默默将双肘撑在桌上,双手掩面,指问漏出啜泣的呜咽声。
理沙见到静香把没写完的便笺搓成团,丢进纸屑篓内,她拾起,摊开。
静香不置一词。
静香写的是遗书——写给住在函馆的家人之遗书。
“你打算寻死?”理沙问。
“如果只有……”
“为什么?告诉我吧!我们是好朋友呀!”理沙说。
两人是在某次聚会认识的,理沙比静香年长三岁。
静香说了。
她有恋人,是比她小一岁、名叫羽生的男人。前年夏天,羽生仍读大学时至函馆避暑时偶然认识,感情急速亲密,在不停利用飞机往返约会之后,静香相信对方所说毕业后就结婚之语,当年秋天就来到东京了。
由于双亲强烈反对,她等于离家出走!
但,去年春天,对方大学毕业后,常以某些藉口拖延结婚。不过,静香仍旧相信对方的话,甚至因为对方表示想在湘南海岸拥有以冲浪族为物件之店面,她还拿钱出来。
高校毕业后就上班的静香,有约莫三百万圆的积蓄,但因对方说不够,又向公司及高利贷业者借了约莫一百万圆。
这笔钱完全花光了。羽生表示想增资,开始着手有如诈欺行为的可疑证券交易,并且对静香说没自信两人共同生活,要求彼此分手,至于他自己,则打算找人帮忙偷渡至巴西。
“太过分了。”静香啜泣。
“你打算怎么死?”
“服药……只有一点点痛苦……就算死了,身体仍维持干净。”静香说着,寂寞一笑。
“你刚刚藏起来的是毒药吧?”
理沙迳自打开藏药的抽屉。静香惊讶地想夺回,但,结果仍是理沙赢了。和理沙相比,静香个子较娇小,力气也较弱。
药瓶在理沙手中。静香颓然蹲在地板上。
理沙温柔地说:“你再重新考虑一星期吧!你还年轻,任何事都可以从头开始。”
理沙并说,如果一星期后她的心意仍末改变,就把毒药还她。同时……“就算要用毒药,也不必你自己吃吧!该吃的是那个叫羽生的男人。”
这时,静香的脖子一动,但似仍无法理解理沙之言,沉默不语。
窗外有雨声。
结果,静香没有死。一星期过后,她也未来拿回毒药,不久就回函馆去了。
静香如何拿到毒药,理沙并末直接问,不过大致能猜出。静香是一家小型医院的职员!
白色粉末已在杯中完全溶化了。
理沙双脚自床上垂下,嘴唇贴近杯缘。低垂的视线见到方才掉落地板的手镜。忽然,她想到静香所说的“想干净死去”之语。
她把杯子放置桌上,拾起镜子,心想:我也必须干干净净死亡才行。
扭亮床头灯。映在镜中的脸庞仍如病患般苍白,但,那也是没办法之事吧?一旦死了,将会更形惨白。那么,至少也该把唇膏涂浓些。没必要换衣服,和实仓见面时,已经极力打扮得很深亮了。
走向梳粧台,选择深色唇膏,咧开嘴唇准备开始擦。不知觉间,嘴唇自然嚅动……
——下次也会等你。
理沙笑了:没想到已变成习惯性。
她大声笑了,但泪水马上夺眶而出,笑声转为啜泣——变成习惯性让她更觉悲哀!下次会也等你。
她试着再说一遍。不,边啜泣边无数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