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玉瑾叫了几声,那老叫化的鼾声打得更响了。辛龙生苦笑道:“睡得像个死人,别理 睬他吧,从这块石头上跳过去不就行了?”
奚玉瑾道:“不好,你看,这块石头摇摇欲坠,万一给咱们碰着了那怎么好?”
话犹未了,那老叫化忽地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把奚玉瑾吓了一跳。
那老叫化睁开惺忪睡跟,咕咕噜噜的埋怨道:“我睡得好舒服,你们偏来扰人清梦,真 是可恶!”
辛龙生怒道:“我们好心救你一条性命,你却反而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 心。”
那老叫化道:“你咒我是死人不是?哼,你死了我还活着呢,准要你救?”
辛龙生心头火起,正要发作,奚玉瑾劝道:“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他不领情,咱们走 吧。”
那老叫化揭开一个红漆葫芦的盖子,酒香四溢,说道:“这女娃儿倒是有点好心,来,来,来,我请你喝酒。”
辛龙生冷笑道:“准要喝你的酒,你滚吧!”
那老叫化“哼”了‘声,说道:“别人想喝都喝不到呢。你这臭小子懂得什么?你不喝,你给我滚!”
奚玉瑾忙道:“龙生,别吵了。走吧,走吧!”
辛龙生道:“我才不屑和叫化子吵呢!”迈开大步便走,只听得那老叫化在背后连连冷 笑。
路上辛龙生埋怨道:“玉瑾,我叫你不必理这臭叫化,你看,非但得不到他的感谢,反 而受了一顿腌臜闲气。”
奚玉瑾忽道:“龙生,我看这老叫化恐怕是个江湖异人。普通的叫化怎敢睡在那样险峻 的地方,不是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还有,他后来说的那几句话也着实有点可疑。”
辛龙生人极聪明,奚玉瑾所想到的可疑之点,他此刻亦是想到了。颇为后悔刚才自己一 时之气,开罪了这个叫化。不过一想自己是江南武林盟主的掌门弟子,就算这老叫化是江湖 异人,开罪他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大事,不愿意在奚玉瑾面前认错,强笑说道:“哪来的这许 多江湖异人?你别瞎猜疑吧。”
不料走了一程,忽又听得呼吁噜噜的鼾声,奚玉瑾抬头一望,吓得跳了起来,叫道: “龙生,你瞧!”
原来在那路口之处,只见又是那个老叫化伸开双脚枕着石头睡觉,口角还流着酒涎。
他们少说也走了十多里路,虽然不是施展轻功,也是走得比普通人快得多的。这山路又 只有一条,这叫化子要赶在他们前头不让他们发现,只有绕过一个山坳才行。不到半个时辰,这叫化子就能躺在前面的路口睡觉,奚玉瑾焉能不吓得一跳。
辛龙生低声说道:“你不必惊慌,江南的武林人物,我师父无有不识。不错,我刚才是 骂了他,但看在我师父的份上,他也不能怪我。”
他料这老叫化是装睡无疑,这几句话自是有心想说给老叫化听的。
奚玉瑾叫道:“老前辈请恕我们刚才有眼无珠,不识高人。”
老叫化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说道:“哼,又是你们,怎的老是来扰人清梦。”
辛龙生道:“老前辈何故戏弄?”
那老叫化道:“谁有闲情戏弄你们?我问你,文逸凡是你的什么人?”
辛龙生追:“正是家师。”
那老叫化点了点头,说道:“我早已瞧出来了,那么你是他的掌门弟子辛龙生吧?辛十 四姑是你姑姑?”
辛龙生大为欢喜,说道:“不错。原来老前辈和我的姑姑也是认识的,那就是更好了。”
那老叫化忽地冷笑道:“你有一个做武林盟主的师父,又有一个这样骄矜的姑姑,这两 个人给你撑腰,怪不得你目中无人!”
辛龙生吃了一惊,说道:“晚辈不敢。请、请恕……”
“请恕晚辈无知之罪”,这句话还未能说出口来,那老叫化已是喝了一口酒,忽地张开 嘴巴,向他喷去。烈酒夹着口涎,喷得他满面淋漓。
辛龙生所到之处,无不受人尊敬,哪曾受过如此侮辱?明知这老叫化是江湖异人,也禁 不住怒火勃发,唰的拔剑出鞘,就向他刺去。喝道:“管你是什么人,少爷和你拼了!”
辛龙生的剑法是融会两家之长,以辛十四姑所传的奇诡绝伦的剑法作为基础,再加上他 的师父“铁笔书生”文逸凡的点穴功夫,一柄青铜剑当成了判官笔使,一招之间,同时刺那 老叫化的七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