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肩头靠着肩头走起来,大家都在那里转念头,并且都是愁闷的。莫利梭接着说:“钓鱼的事呢?嗯!多么好的回忆!”
索瓦日先生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到那儿去?”
他们进了一家小咖啡馆一块儿喝了一杯苦艾酒①〔苦艾酒〕这种酒是用苦艾(Absinthe)制出来的,味香性烈,多饮即可中毒,但在法国素来非常流行,危害甚大,直到1915年始用法律禁绝。它的颜色是浅绿的。故下一段有“绿酒”之说。;后来,他们又在人行道上散步了。
莫利梭忽然停住了脚步:“喝第二杯绿酒罢,嗯?”索瓦日先生赞同这个意见:“遵命。”他们又钻到另一家卖酒的人家去了。
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很有醉意了,头脑恍惚得如同饿了的人装了满肚子酒一样。天气是暖的,一阵和风拂得他们的脸有点儿痒。
那位被暖气陶醉了的索瓦日先生停住脚步了:“到那儿去?”
“什么地方?”
“钓鱼去啊,自然。”
“不过,到什么地方去钓?”
“就是到我们那个沙洲上去。法国兵的前哨在哥隆白村附近。我认识杜木兰团长;他一定会不费事地让我们过去的。”
莫利梭高兴得发抖了:“算数。我来一个。”于是他们分了手,各自回家去取他们的器具。
一小时以后,他们已经在城外的大路上肩头靠着肩头走了。随后,他们到了那位团长办公的别墅里。他因为他们的要求而微笑了,并且同意了他们的新鲜花样。他们带着一张通行证终于又上路了。
不久,他们穿过了前哨,穿过了那个被人放弃了的哥隆白村,后来就到了好些向着塞纳河往下展开的小葡萄园的边上了。时候大约是11点钟。
对面,阿让德衣镇像是死了一样。麦芽山和沙诺山的高峰压住了全境。那片直达南兑尔县的平原是空旷的,全然空旷的,有的只是那些没有叶子的樱桃树和灰色的荒田。
索瓦日先生指着那些山顶低声慢气地说:“普鲁士人就在那上面!”于是一阵疑虑教这两个朋友对着这块荒原不敢举步了。
普鲁士人!他们却从来没有瞧见过,不过自从好几个月以来,他们觉得普鲁士人围住了巴黎,蹂躏了法国,抢劫杀戮,造成饥馑,这些人是看不见的和无所不能的。所以,他们对于这个素不相识却又打了胜仗的民族本来非常憎恨,现在又加上一种带迷信意味的恐怖了。
莫利梭口吃地说:“说呀!倘若我们撞见了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