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皮尔卡把重大发现汇报上级时,当时的陆军部长比约、总参谋长布尔瓦等就主张维持原判不动。然而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的罪犯是埃斯特拉齐。他们私下授意埃斯特拉齐以身体不好为由,提出离职休养的申请。埃斯特拉齐当然就一切照办了。就这样,这个真正的间谍罪犯,就在陆军总部和参谋总部的包庇下,长期逍遥法外。
而现在,要求重审的呼声日益高涨,马蜂窝捅开了。要是确认埃斯特拉齐是真正罪犯,那么德雷福斯就是无辜受冤了,这就必然会影响上至将军下至办案人员的地位和前程,所以军队不惜任何代价要维持原判。他们后来又玩弄花招,把两案截然分开,决定避开德雷福斯案件,单独就埃斯特拉齐是否有罪进行审讯,以搪塞舆论。他们生怕埃斯特拉齐干出畏罪自杀或潜逃国外这类蠢事来,因为这样就等于公开承认自己有罪,从而打乱军方的如意算盘。于是,为了稳住埃斯特拉齐,亨利等人事先向他透露了军方的意图,连审讯时的辩护词都代他拟好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审讯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了。
政府本该根据案情的新发展重审此案。但是,当时右翼势力占主导地位的梅利那内阁同军队一鼻孔出气,拒不考虑重审德雷福斯案件。1897 年12 月初,梅利那总理竟然在议会郑重表示:1894 年对德雷福斯的判决是正确的。
在军队、政府、司法各方串通密谋、策划停当后,1898 年1 月10 日,军事法庭开始审理埃斯特拉齐被告。法官和陪审员们根据长官事先下的旨意,竟然在三分钟内,全体一致通过宣布埃斯特拉齐无罪释放。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出庭作证的皮尔卡中校,反被法庭判以“诬告罪”而遭逮捕,押往军事监狱。
当晚,暴徒们在街上聚众闹事,狂热地煽动反犹太情绪,高呼“埃斯特拉齐万岁!军队万岁!处死犹太人!”等口号。审讯后,议会拒绝召开任何有关此案的辩论。支持德雷福斯的参议院副议长休雷,也在议会改选中落选。
然而,真理和正义的声音是压不住的。审讯后两天,平地一声惊雷,敢于伸张正义的著名作家左拉挺身而出,以醒目的“我控诉!”几个大字为通栏标题,在《震旦报》头版头条,发表致共和国总统的公开信。他以犀[xī]利的笔锋,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指名痛斥陆军最高领导陷害无辜者,有意开脱真正的罪犯。这封信把德雷福斯案件的内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家在信的结尾写道:“我的行动纯粹是一种革命手段,目的在于使真相和正义早日大白于世..我在等待着。”
刊登有左拉致总统公开信的《震旦报》,30 万份销售一空。在国内外舆论界掀起轩然大波。几天内,在法国小说家普鲁斯特等倡议下,各界知名人士3000 人联名请愿支持左拉。当时旅居法国的俄国著名作家契诃夫,于1898 年1 月从尼斯发出的信中写道:“绝大多数知识分子都站在左拉一边,相信德雷福斯无罪..每个法国人都感觉到,人间毕竟还有正义。”然而,果不出左拉所料,左拉多次被暴徒凌辱,险遭毒手。
梅利那总理在军方催促下,施展以攻为守的伎俩,悍然对左拉起诉。为了使审讯不涉及德雷福斯案件,他们煞费苦心地单挑“公开信”里的三行文字起诉。这年2 月,军方以“诽谤罪”在巴黎对左拉提出公诉。在审讯中,总参谋长布尔瓦等公然以全体将军集体辞职作为要挟,要求法庭对左拉判罪。下到一小时,法庭便判左拉一年徒刑,罚款3000 法郎。法院的走廊里挤满了暴徒,他们狂热地高呼:“军队万岁!”“打倒左拉!处死犹太人!”
当晚,一群暴徒砸了左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