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尔斯的部下、老农民出身的普罗柯边柯,带了4 个人直往教堂而去。
当他全副武装,背着步枪笔直地站在他50 年来一直做礼拜的老地方时,神父情知大事不妙。他紧紧偎在祭坛后边,索索发抖。教民们都走了,教堂已经空无一人,普罗柯边柯于咳一声,朝祭坛走去。他走到雕花的圣门跟前,普罗柯边柯画了一个十字,叫了一声,“神父!”神父抖得像在筛糠。他瓮声瓮气地说:“神父..为了不渎犯上帝,也不让百姓为难,脱下你的圣服,请到墓地来一趟。”一会儿,穿着凡人衣服的神父出来了。普罗柯边柯开口了:“是这么一回事。你把可怜的基督信徒出卖给革命的敌人,被处了死刑;因此,我宣布:剥夺你这个叛徒犹大的圣职和生命。转过身去!”说罢,他枪决了这个叛徒。
在这么个乱糟糟的时候,仗真有得打的,德国人、盖特曼、彼得留拉和各种零股匪多如牛毛。肖尔斯简直像个清道夫一样,率领战土们在乌克兰打扫着所有的垃圾。
这天,肖尔斯打到一个村里,一个长有一双顽皮眼睛的老汉,邀请肖尔斯喝一杯,肖尔斯笑着谢绝了。正当两个人说说笑笑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喊叫声:“救命啊!救命啊!”肖尔斯站了起来:“什么事?”奥列娜老婆婆在人堆里挤向肖尔斯,喊叫着:“天啊,抢东西啦!”肖尔斯问:“谁在抢东西?”老婆婆说,“你们的人..抢绣花毛巾和高跟靴子呢,这不得好死的东西..”老婆婆身旁,4 个战士推着小偷走过来了。肖尔斯指着那个人,问:“是他吗?”老婆婆扑向小偷:“是他!你这个坏东西!我还给这个坏蛋牛奶喝呢。这就是我的绣花毛巾。”肖尔斯怒气冲冲,命令道:“枪毙!”老婆婆、大姑娘和小孩子们听了,一个个吓得闪到一旁。老婆婆奥列娜一下慌了神:“枪毙?枪毙谁?”肖尔斯说:“枪毙给红军丢脸的那个无赖和坏蛋。”奥列娜惊慌地说:“为了什么?为了一条花手巾?您怎么啦?发疯啦?别怪我的话不好听!我情愿再给他两条,让他拿去擦脸用吧!”人们不睬她的话,叫道:“瞄准这个叛徒和强盗!”奥列娜老婆婆这才真的急起来,她奔向小偷,用身子护住了他,叫道:“哎哟,救命啊!..说说情吧,好人们啊!要枪毙人啦,枪毙人啊!哎哟,可别放枪啊!哎哟,让我这该死的老糊涂烂掉了舌头尖吧!哎——哟哟!”肖尔斯又好气又好笑。只好下令:“枪放下!”看到威严的执刑人放下了枪,老婆婆乐得笑起来。她用孱弱的手抓住小偷额前的一绺头发,开始捶打他,好像在惩罚自己惹了祸的不懂事的小孙子似的,惹得大伙忍不住哄笑起来。
正在这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英勇无比、威武有力、屡立战功的指挥员波仁科老爷子的老伴在基辅被杀害了。“哎哟,老婆子啊老婆子!”波仁科在一间教室里抓着身上的衬衫,悲痛得直撞墙壁。当他的警卫员萨甫卡胆怯怯地想安慰一下自己的旅长时,波仁科大声喊道:“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 教室外,人们在叫嚷:“向基辅进攻,小伙子们,让基辅血流成河!”这时风尘仆仆,由于长途跋涉而显得消瘦了的肖尔斯骑着满身汗沫的快马,穿过人群,来到了,他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他冲进教室,奔向痛哭着的波仁科:“老爷子!老爷子!别哭了!不要哭了!喝口水吧!”波仁科推开水碗,抓起一件黑色毡斗篷,蒙住头,倒在沙发上。一阵可怕的、嚎陶大哭的声音震撼着四壁。他呻吟着说:“肖尔斯,杀了我的老伴啦。她给土兵沏茶送水,照看伤员,给战土们洗衬衫..是谁杀死了我的老伴?”他忽然大吼一声,用皮鞭猛力一击,把一只地球仪像肥皂泡似地踏碎了。他突然说:“你看怎么样,肖尔斯,我想拉出我的人马去血洗基辅,你不会扯我的后腿吧?”这正是肖尔斯最最担心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丢下自己的师团,不分昼夜赶来了。
肖尔斯走到老人跟前,迎着他那充满悲愤的目光,说:“我很爱你,老爷子。但是,如果你这样干的话,我的人马将立即把你们整个旅消灭掉,我也将就地处决你。我自己也不活了。止他妈的一切都完蛋,让整个世界天塌地陷吧!你是了解我的,老爷子。”这当儿,房门开了,他的一个部下进来,小声对肖尔斯说了几句,递给他一把老式的富丽堂皇的金鞘马刀。肖尔斯双手捧刀,像举行隆重仪式时捧着一盘面包和食盐似的,走到波仁科老爷子面前说:“乌克兰的工人阶级,跟政府和党一起,对你个人的不幸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工人阶级相信,你的革命目标将永远能够克制你个人的恩怨,因此,他们以你为荣。”突如其来的事使波仁科惊讶得翻身坐了起来。他睁大着热泪盈眶的眼睛,望着肖尔斯。肖尔斯继续说下去,并请他接受这一工人阶级赠送给他的礼物。这才使这位伤心的老英雄心里轻松了点。他收下了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