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别的一块煤大声说,“但是,你未必知道那天傍晚,死了的矿夫们的死尸躺在小屋里,妻和孩子们在旁边啼哭的时候,那有钱的汉子的府上,却开了大跳舞会的事罢。在那边,许许多多穿着灿烂的衣裳的妇女们在跳舞,可是想到丧了父亲的孩子们的,却一个也没有。而且那有钱的汉子,还高兴地笑着哩。然而,将矿夫们送进矿洞里去,弄死了他们的,不就是这汉子么?我不懂。究竟,为什么这些的人们,大家恶意地,大家互相凌虐的呢?”
“原由是这样的。我知道。”特别地黑,闪闪发光的另一块煤说。
“我在地上住得很长久了,所以看见了各色各种的事。况且大家都说我在兄姊们中,总是最为聪明的,所以什么事也都懂。在这世界上,是有两种的人种的。就是,富人和穷人。这世上一切所有的东西,都是富人的东西,穷人是全然什么也没有。这是早先的话了,看这睡在床上的孩子罢。他在生病,但整天只好一个人躺着。既没有玩具,也没有柔软的床,又没有可口的食物。母亲非整天到工厂里去做工不可,没有看护孩子的工夫。他在这样地吃苦。你们也许以为这是因为他是坏孩子的缘故罢。但是,决不然的。他是居心正当的喜欢用功的少年。然而,他只是穷。一样的例子,另外也还有。我曾经坐了船,在大的海上旅行过。有钱的人们,住在漂亮的通气的好的船室里,在舱面上慢腾腾散步,吃喝着可口的东西。但在下面的船肚子里,却有着使船动弹的机器。那地方简直热得像地狱一样,油和煤烟的气味满满的。整天整夜,火夫们就在那机器旁边,将煤抛进那烧着的火口里面去。他们是赤膊的,然而还是热得喘不过气来。热得头里发昏,糊里糊涂跑上舱面来的也不少。完全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怎样走,只是要吸新鲜的空气,终于一踬绊,落在海里淹死的也有。为了可怕的热,生了病的也很多。然而,虽然如此,他们总还是住在船肚子里,继续着将煤抛进去。”
“但是,有钱人有时可跑下来,帮帮火夫的忙的呢?”小小的煤用了可爱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