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乎乎的,就跟撒罂粟花籽似的。”
管事沉默了一会儿。
“好,他们议论我什么了,骂我了吗?”
村长犹豫起来,米哈伊尔谢苗内奇叫他如实说。
“都说出来吧,又不是你的话,是他们的话。你如实说了,我就奖赏你;你如果护着他们,那对不起,我就拿鞭子抽你。哎,卡秋莎,给他来一杯烧酒壮壮胆。”
厨娘给村长端来一杯烧酒。村长道了谢,一口干了,擦了擦嘴,开始报告。他心里想:“大伙骂他,这不是我的过错。他让我照实说,我就照实说吧。”
村长壮起胆来,他说:“他们在抱怨呢,米哈伊尔谢苗内奇,都在抱怨。”
“你说,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他们都说:‘他不信仰上帝。’”管事笑了。他问:“这话是谁说的?”
“全都这么说,他们说你听魔鬼的差遣。”
管事笑着说:“这不错。你一个一个地讲吧,谁说了什么话。瓦西卡(瓦西卡是瓦西里的俗称。)说什么了?”
村长本不想供出自己人,可是他跟瓦西里早就有过结。
“瓦西里骂得最凶。”
“你说,他都骂些什么?”
“说起来都可怕,他说你不得好死。”
“嘿,好样的。”
管事说,“他还磨蹭什么,干吗不来杀我啊?看样子是手太短了吧?得了,瓦西卡呀瓦西卡,我要找你算帐的!哼,我想,季什卡那条狗也在骂我吧!”
“嗯,大家都在说你的坏话。”
“都说什么了?”
“那些话真难听极了。”
“你别怕,只管说就是了。什么难听不难听的。”
“他们说,你以后肚子会刺穿,内脏流出来。”
米哈伊尔谢苗内奇听了很得意,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等着看吧,看谁的内脏先流出来。这话是谁说的?是季什卡吗?”
“谁也没说一句好听的话,大伙儿都在骂,气呼呼的。”
“那么,彼得米赫耶夫怎么样?他说了什么?也骂我了吗?”
“没有,米哈伊尔谢苗内奇,彼得没骂你。”
“他怎么啦?”
“只有他一个人什么也没说。他可是个聪明的庄稼汉!他真叫我搞不懂啊,米哈伊尔谢苗内奇!”
“为什么?”
“他的行动呀,叫所有的农民都觉得奇怪!”
“他干什么了?”
“奇怪极了。我走到他跟前去,他在图尔金坡上耕那一俄亩地。我走过去,一听,有人在唱歌,嗓音细细的,非常好听,犁把间还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哦?”
“那儿闪闪发光,好像是星火。我再走近点,发现横木上点着一支……5戈比的蜡烛,风都吹不灭。他穿一件新衬衫,一面耕地,一面唱复活圣诗。无论他掉头还是抖土,那蜡烛总不熄灭。他当着我的面抖了土,重新放好拨土板,推着犁往前走,那蜡烛一直烧着不灭!”
“他说什么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