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洋上,我们又遇上一件小事。这件事,本来不值得一谈,可是为了实事求是,我也不必隐瞒。
您当然知道,在远离海岸的公海上,航海者只能根据天体和计时器确定自己的航线。天体指的是太阳、月亮和各种恒星。可以说,这是大自然对我们的恩赐。而计时器则与此不同。它是我们多少代人顽强探索的产物,而且顾名思义是用来计时的。
计算时间可是件复杂的工作。在西方,比如说还是在那个英国,直到当时学者还在争论:这个时间,究竟是存在呢?还是根本就不存在,而只是好像存在。如果它不存在,那就没什么可计算,也没必要计算了。可是照我看来,这个问题很清楚:既然他们有时间来争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时间是存在的,而且太富裕了。至于说如何计算时间,我承认,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计时方法当然不是一下子做到尽善尽美的。
古时候,人们用沙漏计时。后来,有了挂钟、闹钟和怀表。
我们那时候,人们航海是不用闹钟的,认为那玩艺儿不准确。可是照我看,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闹钟照样管用。
我的先辈哥伦布,当年航海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钟表,但是却发现了美洲新大陆。
我承认,在船上用挂钟是不大方便:要挂在墙上,还要让摆锤晃起来……可是万一遇上风暴怎么办呢?所以一般没人用挂钟。而闹钟为什么也没人爱用呢?……
既然人们都不乐意用闹钟航海,我也没有办法。我在上路之前,专门找了一块很棒的手表。
上船以后,我一直把它放在船舱里,一路上还没有使用过,因为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是靠近海岸行驶。而现在,不管你情愿不情愿,只好用它判断时间了。我下到舱里,取出我的计时器,无意中发现它的性能发生了变化。我前面说过,这是一块手表,因为长时间没有戴,没有照看它,结果它就变野了,鬼知道它现在显示的是什么时间。旭日东升,它指的却是大中午,烈日当空,它又给你指个六点……我把它又敲,又甩,又拧,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我一看,事情不妙:我们向前走着,却不知向什么方向走。
您知道,这样走下去,离迷航就不远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件事帮了我的忙。这种情况,我事先完全没有料到。
我们还在英国的时候,往船上储备了不少食品,有面包、罐头和一些小家禽。其中,有一木箱鸡是从格林威治购进的。
当然了,一路上我们已经吃了不少,当时木箱里只剩下了两只小公鸡,一只黑的,一只白的。
当时,我站在那里,手拿着六分仪,正在考虑天文观察的方法,突然,两只小公鸡一起合唱起来:“咕咕咯!……”
我迅速观察了一下,接下来就不难想象了:既然格林威治的公鸡叫了,那就是说,现在在格林威治是清晨,旭日正在升起。瞧,这不是很准确的时间吗?知道了时间,判断方位也就不难了。是啊!
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下检验。晚上我又带上六分仪上了甲板,格林威治时间午夜整的时候,我的小公鸡又一起唱了起来:“咕咕咯!……”
本来,我们可以就这样靠着小公鸡航行下去,不过,这时候我又发现了另一种方法。
好妙的方法呀!我甚至想,等有了空儿,一定要就这个题目写上一篇硕士论文,丰富一下我们的科学。
简要地说,我的方法是这样的:请您拿上一块表,什么表都行,挂钟也行,座钟也行,玩具钟表也行,全都一样。只要有长短针,有刻度盘就行,而且表针不一定会动。恰恰相反,表针最好不会动,就让它们停在那里。比如说,就让它们像我的表那样,指到十二点整。这就行了!当然,在一昼夜的大部分时间里,这种表是用不上的。不过,您知道,这些时候也用不着看表,用不着多余的讲究。而一昼夜之中,必定有两次——正午和午夜,你的表会绝对准确地显示时间。现在需要你做的只是别错过看表的机会,而这一点,就看你自己观察的本事高不高了。
就这样,我又驯服了我的计时器,而且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