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迎春光,不怕冰雪不怕霜。
隆冬含苞春天放,花朵喜人花粉香。
……
“他妈的!快做死鬼啦,还唱曲哩!”门外凶狠地骂着,门打开了。两个嘴上闪着油光的还乡团分子走进来,上去拖起明生。
明生挣扎哭喊:“姐姐啊!我不去呀……”
春玲紧紧抱住弟弟,但被敌人强力推开了。
“你们不能祸害我兄弟!”春玲愤怒地吼道,“有共产党员曹春玲在,一切秘密我知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害一个孩子算得什么本事!”
“毛丫头!算你有种,也有伺候你的!”匪徒们骂着,将明生拖出去,把门扣上了。
“你们这些杀人精!不要害我兄弟!”春玲嘶哑地叫道。
她打门,门不开。她冲到窗口,两手抓住木棂,竭尽全力喊道:“明生,好兄弟!咬住牙,挺住气,姐在这为你使劲。你痛,在姐姐跟前叫!你有泪在姐姐跟前哭!千万不能向反动派投降啊!”
明生被敌人架到另一院子的正屋里。汪化堂、孙承祖和王镯子几个正在大吃猪肉,大喝鸡汤。这三家的畜类也和主人一块遭了屠刀。汪化堂又要派两股人下山进行破坏活动,本地的一些还乡团分子也挥刀抡枪叫着回村杀干部、党员。但是孙承祖阻住了。他说他们离村已被人发觉,还有一个打伤的同伙落在老东山手里,干部一定加强了警戒,或者在到处搜寻,还是缓一缓再下山动手保险些。孙承祖知道春玲不容易屈服,就想先在明生这个孩子身上打主意,再来整治姑娘。
王镯子把啃着的鸡腿放下,咧着少睫毛的眼皮假笑着走上前,把明生拖在锅台上坐下,说:“嗳哟哟,看把孩子打的,真疼人。”她拿起手巾给明生擦脸。
明生瞪一眼围着桌子吃喝的匪徒们,咬紧牙,猛把王镯子的手打开。
“呀,人不大脾气可不小!”王镯子忍着火气,假情假意地说,“别生气,方才你和春玲欺负我,这时我也不记仇,算讲和啦。唉,咱们毕竟是一个村的,还能不向着点?你姐死心眼,一时转不过弯。你,我知道,可机灵啦。小兄弟,你爹他们开会,说的有多少部队守在咱这块地方打中央军?还有,你快把埋的那些机器、大炮、子弹、北海银行票子……乱七八糟东西藏的地点说出来,就放你和姐姐回家。说呀!”
明生一动不动地坐着发怔。孩子一点力量没有,嗓子干得要裂缝,一时无力开口。
孙承祖从桌上拿起一筒牛肉罐头,阴笑着走过来,说:“嘿嘿,是饿啦!你看,美国罐头,真香!”
王镯子接过来,递给明生,假慈假悲道:“好孩子,你家吃了一春一夏的山菜糠皮子,真可怜人。你快开开胃口吧,吃下一半,留一半给你姐。”
明生纹丝不动;王镯子只得把罐头放在他身边。“你倒是说话呀!”王镯子着急了。
明生看着大瓷碗,突然说:“水,我要喝水!”“唉,你不早说……”王镯子扭着屁股端来水,“小兄弟,我知道你听话。喝点水,润润嗓子好说话。”
明生接过碗大口喝着说:“还要!”
“准备记录!”汪化堂满意地吩咐旁边的还乡团匪徒。两个匪徒拿出笔纸。
“身上有伤,就是渴。”王镯子又挺着凸肚子双手捧上一碗水。
明生又一气喝光,顿时觉得满身是劲。他抿着湿嘴唇,瞪一眼汪化堂那闪油光的胖脸,立时跳到锅台上,双手举起两个大瓷碗,照他脸上狠狠地砸去!
噗哧一声,汪化堂脸上挨了一碗,痛叫着捂住脸。嚓啦一声,孙承祖的头上挨了一碗,向后闪了个踉跄。匪徒们向明生扑来。
明生飞快地抓起美国罐头,向正在往后逃的王镯子打去。
“妈妈呀!”王镯子顾头不顾腚地钻到桌底下。明生闪开敌人的手,跳到锅台另一端,大声骂道:“反动派!叫我投降难上难!我和姐死了,也不饶你们!”敌人将明生揪下地。汪化堂暴怒地吼道:“打!给我打!”皮鞭旋风般地抡舞着。
明生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孩子咬紧牙,不哭,不叫!棍棒打下来。
明生惨叫一声,右胳膊肘被打断了。明生,差二十三天十岁的孩子,没有力量挣扎了。他那细嫩的躯体,直直地躺在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