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母亲乐呵呵地笑道:“看你说的,你们成天价忙着汗不干,我有一口气,也不能闲着呀!哎,娴子,我看不真,你刚放下的是根么呀?”
“枪,戳枪!”淑娴响亮地回答,“反动派要是来了,就一个个捅透他们!”
“看你说得多轻巧,准是跟你水山哥那愣小子学的!”“看你,亲妈!”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好,就该学!”
说话间晾好了湿衣裳。淑娴又要去挑水。水山母亲阻止道:“快进屋歇会,当头的日头正毒。”
“不累。挑满水缸就下地,别让春玲她们等我。”
“还强嘴,欺负我眼花看不清,你身上的汗气我可觉到啦!”老人边说边将她拉进了屋,“这些你又是跟你那冒失哥学的。也是,为把那些反动崽子早点打光,对!”
淑娴喝着一碗凉开水。老人用湿手巾给姑娘擦着汗,唠叨道:“啧啧!脖颈子上全是汗水,脊梁的褂子都湿透啦,和刚洒上水似的……娴子,你脸晒黑了,手也粗啦,注重身子啊!”
“亲妈,如今我比过去壮实多啦,干活赶上了玉珊,再加一把劲,跟上春玲啦!”姑娘满心欢喜地说。
水山母亲沉思一会,说:“娴子,又怪我多嘴,我看你和水山的事,早点……”
“亲妈!”淑娴插断老人的话,心里热烘烘的,“这个不急,我没他高。”
“娴子,这是怎么回事?”老人急了,“我看你的高矮正合适。再说,这有么要紧的……”
“亲妈,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淑娴揩了一把湿嘴唇,一脸庄重的表情,“我是说,在工作、生产这些大的方面,我要再长高些,好些!亲妈,你尽管放心,不论我做不做你的儿媳妇,都是你的闺女!你,好老人,比我生身的妈还要好啊!”曹振德更加忙碌了,他得经常率领民工出发执行任务。一回村,又立刻投进紧张的工作中。党支部书记特别强调,随着敌人的进犯,局势可能恶化,要百倍警惕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破坏活动。曹振德现在想起叫罪大恶极的国民党特务分子孙承祖脱网逃走一事,还深感内疚。
当曹振德注意到王镯子租江任保的关系的可疑之点时,就进行了周密的调查。江任保经不住指导员的盘问和启发,说了实话:王镯子的肚子大了,孩子不是他任保的。这就是说,孙承祖可能潜藏在家里。村政府马上采取了行动。岂知犹如惊弓之鸟的孙承祖,已在此之前潜逃了。就在孙承祖跑掉的第二天,政府拘捕了王镯子,进行了审讯。接着,公安机关经过努力,终于把那件血衣的案子破获,将正在按照孙承祖的指令进行新的活动的东泊村“刮地皮”父子一伙反革命分子,全部逮捕了。“刮地皮”的儿子大秃子在铁证面前,供认了和他们的上司孙承祖的罪恶勾当。
在掩盖不住的事实面前,王镯子承认了丈夫孙承祖藏在家里时,进行了反革命活动。但她推脱自己的罪责,除了承认决堤是她听着孙承祖的吩咐给了任保酒和鸡蛋之外,她丈夫还干了些什么事,她一概推脱不知。经过几次审问对证,王镯子自知摆脱不了制造强奸军属桂花一案的干系,又担心孙俊英会招供,她就先发制人,一口咬定她在政治上的同伙、私人关系上的情敌孙俊英是主谋者,是她和孙承祖串在一起搞的,而且还欺侮她。
孙俊英不得不低头招认反革命的罪行,为此又加判了她十年徒刑。王镯子被判处八年徒刑。由于敌人进犯,局势不好,判了刑的犯人一般都暂时交给村政府管制劳动。孙俊英被解到她娘家汤泉村服刑,王镯子押回了本村。
王镯子见人就哭哭啼啼地骂孙承祖害了她,自己无辜可怜,争取人们的同情;背地里却骂道:“奶奶的!只要不杀头,判无期徒刑也成。再过几个月,哼,不知谁判谁的刑哩!”
这天晚上,曹振德运送物资回来就召开党支委会,研究支前备战工作和行将秋收的劳动力分配问题。
牵着牲口跟父亲一块出差回来的明轩,坐在饭桌前咕噜道:“老小子,蒋介石!地上打不过咱,坐美国飞机逞威风,算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