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治伤,我会很快去看你!”春玲深情地望了未婚夫一霎,接着转过身,急步跨出了门槛。
夕阳西斜,余晖将公路上空的尘埃映照得泛着红色。鹅绒般白的云朵,凝滞在深秋的高爽的蓝天上,白云渐渐被斜日染红,一会就要变成艳丽的彩霞。那时,半个天空将泛耀着瑰丽壮观的红光。太阳要暂时西沉了。但这种景象却预告着翌日的好天气,预示着明天的旭日将以更为灿烂的光辉从东方升起,装饰锦绣的山川。
从前线向后方撤退的物资、各种工厂、伤病员和群众,成堆成群地拥挤在河西岸上;而奔向前方的担架队、弹药运送队和搬运队,又挤在桥东头。敌人的迫近越发加大了运输线上的容量。大河上唯一的一条公路桥,一时通不过这浩大的人流、车马。用石头、木头筑起的桥梁,发出了负荷过重的嘎吱声。
江水山率领的二十几副担架队伍,也挤在西岸的桥头等着通过。大家都很心焦,淑娴和玉珊几个女青年扯破嗓子直叫——
“伤员等不得,要赶快进医院!让我们先过去吧!”“大白天有飞机来就糟啦!担架队该先走啊!”……
但是怎么也喊不动。谁不急呀!就是想让路也闪不开,真急人呵!
江水山擦了一把汗,抡着手枪呼喊道:“同志们!让担架队先过吧!伤员同志要紧!”他边喊着,边推搡着人群,领着担架队,费好大事才挤上了桥梁。
桥上的人流停住不动了,又开始向后退。东面响起焦急的汽车喇叭声。一辆满载木箱子的卡车,上面插着防空的松枝,在和迎头而来的人们抢路。车顶上高高地站着一位军人,竭尽全力地喊着,要求人们闪开路,让他那有紧急任务的汽车开过去。司机冒着天大的危险,擦着栏杆很矮的桥沿,从人群中挤过来。但是车开到桥中,不管怎么按喇叭,军人再怎么呼喊,也前进不动了。
江水山见势挤近汽车。那位军人见江水山穿着军装带着手枪,便跳下来,向他要求道:“同志,请你帮帮忙,叫大家让我们先过去。车上载的是地雷、子弹、炸药,前面武工队急着用啊!”
江水山点一下头,高举手枪,大声向人群吆喝道:“老乡们,同志们!都向后退一退,向边上靠,让汽车……”“飞机!”几个人尖声惊呼。
人群立时紊乱了,急着向岸上跑。然而人多,又有牲口、车辆,一时疏散不开,挤着跑,有被挤出栏杆跌进高桥下的危险。汽车更是前进不得。为了防空,车开始后退——后面人少一些。但桥窄,装的东西又多,退得非常缓慢。两架美制B—25型轰炸机出现了。敌机一掠过西南方向的山顶,即刻冲过来,向桥上、桥两头的人群车马,扫射轰炸。
爆炸声惊天动地,河水激起粗高的水柱。炸弹皮在人们头上、耳边呼啸,机关炮下冰雹似地扫来。
人们都在岸上奔跑,牲口脱缰,到处乱蹦。担架队好容易挤到桥头。站在桥中心的江水山,声震河水地吼道:“不要慌!卧倒!趴下来!担架队,护着伤员!护住……”
人们就地卧倒。抬担架的人一齐扑在伤员身上。部队上跟来的三个卫生员,奔跑着去抢救被敌机炸伤的群众……敌机盘旋,轮番俯冲扫射,疯狂地轰炸。
淑娴怀抱一位伤员的头,紧张而又担心地望着桥上的江水山他们。
江水山趁敌机转过去的当儿,向伏在桥面上的人们喊道:“同志们!冲到河边,快!汽车不开有危险,车上是弹药!快!”人们爬起来,拼命地跑去。
司机开车跑了几步,“哒哒哒……”一排急促的机关炮打来,汽车周围的桥面爆起碎石,车猛地煞住了。
江水山和押车的军人跑到车前头,只见司机中弹倒在座仓里。水山即时上去抱起奄奄一息的司机,向岸上喊道:“快来救人,快!”
淑娴马上起身向桥上冲,玉珊紧跟在她身后。她们跑到,水山把司机交给淑娴:“快!”
淑娴发现水山右肩上的军装被血浸红一块,心疼地说:“水山哥!你也伤啦,快跑出去吧!”
“把伤员背走!”江水山大手一挥,向汽车冲去。淑娴背着伤员,玉珊抬着他的腿,跑向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