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镯子脸变白了,以惊慌的眼光盯着他。
“当然啦,是看得起我!”任保见对方吓住了,异常得意,“昨天晚上,青妇队长还找过我老婆。”
“找你老婆做什么?”王镯子心里发慌,情不自禁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老婆说是了解你和我的事。”
王镯子松开手,舒了一口气,毫不在乎地说:“调查去吧,反正我敢做敢当,受什么处罚我顶着。”
“你不要这末轻松。我老婆说,指导员今天上午要找我。”“这我管不着。”王镯子冷笑一声,欲走。
任保见还是制不服她,又大话吹开了:“你不要瞧不起我江任保,我是无产阶级分子!我老婆说,青妇队长对她的态度可好啦!哼,指导员找我也不是为别的,看光景是他们发现了俺两口子是积极分子,要提我上区当干部。”“那你就当吧。”王镯子讥笑着迈开了步子。
江任保急了,拿出了最后一手,恼恨地说:“好哇,娇娘们!好话不听,我也翻脸不认人啦!我要去向指导员坦白,没和你真私通……我去,我就去!指导员救济我,待我好,会宽大我说过的假话。我听他的,做好人,不叫人家骂啦!”王镯子大惊,骇然地想道:“天哪!他照实说出去,干部一审,查出我的肚子,馅就露了!怎么办?嗳呀,和他……承祖也有话在先……他也和孙俊英勾搭。只是任保这个丑相……管不得啦!”王镯子下了决心,严厉地说:“任保!以前我想和你好,只是嫌你不牢靠。如今你有心,那就要真好!你得听我的话……”
孙承祖望着神色不安、头发不整的妻子,眼睛恶凶凶地瞪了一会,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沮丧地说:“完了!完了!我要赶快走,跑……”
“不碍事,”王镯子还有信心,“任保得着我这样的女人,象苍蝇沾着血。他满口应承,曹振德问起时,他一口咬定和我早有来往,枪毙他也不改口。你放心吧!”
“哼!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曹振德!”孙承祖的瘦脸变得铁青,“他的嘴比枪弹还歹毒!连你妈都被他打动了心,何况一个反复无常的江任保。经不起曹振德的舌头动两次,江任保就会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你失身也是白搭!”王镯子悲哀地抹开了眼泪。
“快给我备干粮!”
“别急。我看你再到刮地皮家里躲几天,看看动静再说。”“不行,我想过了。他们一直没再来联系,即使不出事,也准是被人家监视上了,我怕自投罗网。有你哥的例子在先,不能等挨闷棍。我马上动身,先溜进房后的玉米地,等天黑就上路。一步晚了,曹振德的网就撒下来啦!”“那你得领着我!”
“这怎么行?我一个走都危险!没关系,你一个女人家,多哭几声,把错都推在我身上,共产党不会怎么难为你。你咬着牙忍几天,国军的重兵正向这里进攻,到那时重见天日,报仇雪恨!”
“你要早点回家,千万不要丢了我啊!天哪……”王镯子大哭起来。
春玲在村公所见到儒春的来信,心都快冲出口了。她跑回家扪着心窝躺在炕上。过了好一会,才使激荡的心平静了一些。她用剪刀小心地将搓毛了的信封口铰开,仔细地读着:春玲同志:你好!
这些日子我早想托人给你写信,可又压了下来。
因为我暗下决心,要加紧努力,做出一些成绩,再写信给你。我这末做,你生气吗?请你批评我,原谅我。告诉你,我已经参加了好几次战斗,打死两个敌人,抓了四个俘虏,还缴了五支枪,受到俺营长的表扬。我告诉你这不是为表功,我知道,自己做得很不够,比别的同志相差一大截。我的心意是让你放心,我正在上级和同志们的教育帮助下,使劲进步哩!我要和你比赛,向你学习。
俺们部队的生活可好啦!大家亲兄弟一样热乎,又唱又跳,又打又闹,还学习文化和政治。再住几个月我要自己写信给你看,你可不准笑话我写得不好,先打个预防针。现在我们在胶济铁路一带,天天行军作战。
这信是我找班长写的,我们这时正坐在草地上休息,擦枪,一会就开始行军,不能多写了。我真想知道你对我要说的话,一定很多,是吧?我爹还那末顽固吗?你把我的事告诉他吧,要他赶快换换脑筋。盼你回信,祝你健康。
此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