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妈妈,你做爸爸。”
“好,我做爸爸,你做妈妈。”
杜元潮采了两柄特别大的荷叶,再用一根小树枝往地上戳了两个洞,将荷叶长长的茎插入洞中,然后对采芹说:“你先躺下吧。”
采芹就在荷叶下的草地上躺下了,身子伸得直直的,但一双小手却紧紧地捂在两腿间。
杜元潮也躺下了,在离采芹的身子半尺远的地方。
两朵荷叶,成了这对小人儿的华盖。
他们忽然不再说话,天真无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往上看———看到的是在微风中摆动的荷叶,那荷叶是半透明的,有一道道的筋,像枝枝蔓蔓的血管一样,在流动着绿色的血液。
采芹往杜元潮身边挪了挪身子。
杜元潮也往采芹身边挪了挪身子。
他们靠在了一起,双方的肌肤都凉丝丝的。
天底下,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我是新娘。”
“我是新郎倌。”
“你是新郎倌。”
“你是新娘。”
“我是妈妈。”
“我是爸爸。”
“你是爸爸。”
“你是妈妈。”
他们都闭上了眼睛。
金雨潇潇,依然下个不停。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睁开眼睛,又几乎是同时侧过脸去看对方,然后笑了。采芹笑着笑着,将脑袋钻到杜元潮的腋下,杜元潮感到痒痒,就躲闪着。后来,又各自重新躺好,面朝荷叶。
杜元潮假装睡着了,学着大人,夸张地打着呼噜。
采芹慢慢坐起来。
直溜溜地躺着的杜元潮,像一条并拢了双腿的青蛙。
采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杜元潮的小鸡鸡。
杜元潮的小鸡鸡像一只没长羽毛的还在窠里嗷嗷待哺的鸟。
采芹有心想用手去抚摸它,可是不敢,怕惊动了它似的。
再仔细看时,采芹笑了,因为她发现杜元潮的小鸡鸡有点儿弯曲。
杜元潮还在呼呼大睡。
采芹躺下,也假装睡着,但两只手依然压在腿间。
杜元潮悄悄地爬起来。
直溜溜地躺着的采芹像一条形体秀气的鱼。
杜元潮用胳膊肘支撑在地上,将身子侧过来。这时,他看到了采芹白嫩嫩的胸脯上的两个小小的奶子———她的两个奶子与他的两个奶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红一些,更嫩一些。他歪了一下脑袋,因为,他忽然发现采芹的一只奶子的旁边,长了一粒不起眼的红痣。那红痣比绿豆还小,但很红亮,像被针扎了一下,刚沁出的一颗细小的血珠。
采芹微微睁开眼睛,叫了一声“不准看”,将压在腿间的两只手放到了胸前,但忽然地又想到了两腿间,连忙起来,跑到塘边,摘了一片小小的圆圆的荷叶,重又躺下来。她将那荷叶盖在腿间,双手依然放在了胸上。她对杜元潮说:“天黑了,睡觉了。”便闭上了眼睛。
杜元潮跟着躺下:“天黑了,睡觉了。”
“谁也不许说话。”
“谁也不许说话。”
两人假装睡去,可是不一会儿工夫,这两个玩累了的孩子,却真的睡着了。
睡着时,杜元潮的小鸡鸡像一支刚刚破土而出的、怯生生的怕遭风寒的嫩竹笋。
一阵风吹来,吹跑了采芹腿间的荷叶。
还是一天的太阳雨……
程家大院的人正进进出出地找他们。没有人看到他们走出大院,都以为就在院子里,因此开始寻找时,没有一个着急的,等将各个房间各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未见他们的踪影时,便有点儿慌了:这一天的大雨,两个人跑到哪儿去了呢?便纷纷跑进雨地里,在巷子里呼唤着:“芹儿!———”也顺便着呼唤着杜元潮,众人都觉得此时此刻,采芹肯定会与杜元潮在一块儿。范烟户派人去了田野上,看看两个孩子会不会在杜少岩身边,但杜少岩说,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两个孩子到田野上来过。忽然想到邱子东,便有人立即去了邱子东家,邱子东说:“我知道他们在哪儿!”领了人就往镇后跑,然后爬上大草垛,往远远的地方一指:“他俩往那儿跑了。”
众人一听,有点儿害怕,因为那个方向,是条大河。这一带人家最担心的就是小孩溺水,于是在一片的呼唤声中,人们哧通哧通地往邱子东指的方向跑去。
程家大院的几个人找到杜元潮与采芹时,他俩睡得正香。因为有点儿凉,睡梦里,两个孩子忘记了是在田野上,还以为是在一张床上,竟然赤身裸体,甜甜地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