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贫农要是做短工呢?”李老师笑嘻嘻地说。
“那自然要两个工作一起下手啦,让贫农抬高工价,每天少了十斤不干,贫农中也有三个同志,可以搞得起来。”
“进行的方式怎样呢?”
“你掌握贫农,我掌握长工。”
“长工中谁先带头呢?”
“当然不能让老青啦!因为他是党员,带头容易暴露。”
“那通过谁呢?”
“自然是老邹和小栓了,他俩在长工中的威信仅次于老青,并且可靠的人还有十几个。”
“好!”李老师的声调是那样的痛快,“咱们就好好地组织这次麦收斗争,这是在农村采用城市工人罢工的新的斗争方式。你的办法对,不愧当了一年的宣传委员。”
“啊哟!支书同志,事情还没有干起来呢,就表扬起人来啦。”
只听屋里两人一齐笑起来。
剑波听了这些话,乐得蹦了一个高,差一点嚷出来,可是他想到地主的厉害,又怕引起姐姐和李老师的担心,便悄悄地走了出去。他开始意识到他俩总是背着他谈话的原因,但是他内心对两个向来没听过的名词老在想着:“什么是党员呢?什么是同志呢?……”
三天后,果然这次斗争胜利了,长工增资五斗,短工每天工价十斤。
这天晚上姐姐回家,乐得老哼着一支歌曲:“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因声音过低,下面的听不清楚,剑波兴奋地拉着姐姐的手问道:
姐姐!你告诉我,什么是同志?
什么是党员?“
姐姐突然一惊,一把拉过剑波,严肃地问道:
“小波!谁教你这么问的?快说!快说!……”
剑波被姐姐过分严肃的脸色吓坏了,急急地说:
“姐姐!姐姐!谁也没教我,我在窗外听姐姐和李老师说的……”
姐姐如释重负责的松了一口气?,她捧着剑波的脸,亲切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小声地说:
“小波!记着!这些话跟谁也不能说!……”
剑波的眼睛红润了,他两手紧抱姐姐的腰,把头贴到她的胸前:
“好姐姐!好姐姐!我知道……我懂……”
姐姐微笑了,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剑波十五岁了,姐姐、李老师领着他参加了八路军。临参军时,姐姐把妈妈遗留下的一张洁白的小羊羔皮,给他缝在衣领上、袖口上,打扮得像个小武士。当时姐姐当宣传队的指导员,他当了全队最年幼的一名小演员。
演歌剧《归队》,姐姐演妈妈,他演儿子大宝。姐弟双双,成了战士们最喜欢的人物。
有一次剑波顽皮,把姐姐的近视眼镜腿碰坏了,姐姐在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你哪年才能长大啊!淘气鬼。”这是妈妈死后姐姐第一次对他的责罚。
他哭了,姐姐心疼地把他拉在怀里,也哭了。
少剑波十六岁那年,敌后环境恶化,机关疏散,剧团的男演员全分散到部队,开展战时宣传鼓动工作。少剑波也被调到部队。他舍不得离开亲爱的姐姐,他觉得天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和姐姐一样地爱他,保护他。
临别是在一个村后的草地上,初春的月光下,姐姐像慈母一样地叮嘱他:
“去吧,你大啦,应该自立。共产主义的战士都是相亲相爱的,革命队伍是温暖的家庭。
你要像爱我一样地爱同志,敬首长;同志和首长也会和我一样地爱你,保护你。”
少剑波走后不久,姐姐和李老师结了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小女孩。孩子刚满月的那一天,碰巧剑波从前线回来,他一进门,从姐姐怀里抱起小外甥女儿,吻了又吻。
“姐姐,孩子叫什么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