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梁大牙不是说要消灭你吗?朱一刀你个龟儿子,你把我的赵金柱弄到哪里去啦?牺牲了?哄鬼。他是我发展的党员,是我让他监视你这个投机分子的。你狗日的借刀杀人。有种的冲我来。王兰田你个龟儿子,我找到证据了,蔡兴武没有失踪,他还活着。你狗日的说让他跑你掩护,可你倒好,一枪不发,让他把敌人引开,你狗日的好阴险。刘汉英你个龟儿子,你通敌,你向山野大佐卑躬屈膝,你向他提供八路军的情报,你狗日的坐山观
虎斗,人民不会饶恕你。陶三河你个龟儿子,你说你没嫖娼,可你在逍遥楼里住了半夜,半夜时间你们都做什么去了?梁大牙你个龟儿子,你说高秋江手里的材料是不是在你手里?你狗日的歹毒啊,连我的辫子也抓,分局首长的历史你都调查。可是你狗日的能把我打倒吗?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没有证据。老子光明正大谁也不怕。哈哈,你吸大烟,我有证据。你出卖民族,让山野大佐吃掉了刘汉英的两个连,我也有证据。啊,雨停了,天晴了,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打倒美帝国主义,打倒苏联修正主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梁大牙,打倒江古碑……终于,张普景又引吭高歌起来——“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让我们起来起来起来,一旦把他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
已经无法统计他这是第几第几十次发作了。
江古碑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窦玉泉。
窦玉泉一看张普景这个样子,脸色十分阴沉:“老江,太过分了。你这样做很危险。”
江古碑冷笑一声,说:“我记得有一年,在处理梁大牙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节骨眼上让我帮他认一个字,患难的患,也是后患的患祸患的患。就是那天,我学到了一条斗争经验,放虎归山终为患,打蛇不死随棍上。”
窦玉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仰起头来,避开江古碑的视线,木然地把目光投向张普景。
江古碑笑笑,笑得意味深长,绕过话题说:“革命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张普景这个人,已经彻底堕落成革命的叛徒了,连梁必达这样的反革命他都包庇,他再也没有原则立场了,死有余辜。”
窦玉泉愣了半天,眼望着张普景在地上爬来爬去,去抓一只虫子,禁不住喊了一声:“老张!”
张普景抬起头来,看了看窦玉泉,又看了看江古碑,怪里怪气地笑了:“江古碑,你这个懦夫,赫鲁晓夫。叛徒。你经不起鬼子的老虎凳,你出卖了情报,你是姚葫芦的走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窦玉泉,你这个混进革命队伍的特务,我有证据了,我的材料就是你送给江淮军区的,阴谋迫害同志。设计除掉李文彬,杀了刘铁锁,你说,是不是你干的?反正我有证据了。哈哈,人民不会放过你们的。梁大牙不会放过你们的。刘汉英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古碑大怒:“张普景,你嚣张什么?还想尝尝人民专政的铁拳啊。”
窦玉泉的脸却变了颜色:“老江,不对吧,他真的疯了吗?我看有问题。”
江古碑说:“疯,我看他是真疯了,不过时好时坏。就算他没疯,河沟里的泥鳅也难以兴风作浪了。拿他简直没办法,就是杀了,也是一条疯狗,吃都不能吃。”
窦玉泉怔了半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老江,听我一句话,积三十多年革命斗争经验,这样的运动,我看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江古碑说:“怎么,你怀疑文化大革命?我们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们就是要把他打倒在地,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这边江古碑还在慷慨激昂,那边张普景又放声高唱:“贼鸠山,要密件,任你搜,任你查,你就是上天入地搜查遍,密电码也到不了你手边。革命人……甘洒热血献春秋……誓把那反动派一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