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脱衣服呢!”江醉章从嗓子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站住!”刘絮云将身子一扭,故意挑逗地瞪着江醉章说,“不要你帮忙,我自己来。”
江醉章停住,惊讶地望着她。
刘絮云背转身去,几下就将扣子解了,十分利索地脱去外衣往床上一扔,那贴身的闪光丝肉色汗衫在昏淡的灯光下闪闪跳跳。她忽然扭转身来,正对江醉章,淫笑着说:“来看看,湿得不多吧?”江醉章立刻扑了过去。哪知刘絮云抽身一闪,跳到屋中间去了,江醉章扑了一空,撞在墙上,滚倒在床头。
“嘻嘻嘻!老江,上当了吧!”刘絮云戏弄地笑着,泼妇般地把手一指,“爬起来!坐在床边,老老实实地坐着。”
“是!当然哪!”江醉章慌里慌张地爬起来坐着,一时不知怎么好。
“我问你,老江,还要我做什么?”
“还要……你,你,你……不是汗衫湿了吗?脱掉吧!脱掉晾起来。”
“还有裤子也叫你泼湿啦!”
“也脱掉,晾一阵就会干的。”
“不过……老江,”刘絮云扮出厉害的样子说,“连衣服都不穿了,太不成体统了吧?”
“衣服?”江醉章精神恢复了原状,“你知道衣服的作用是什么?”
“是为了遮丑,人总得要挂一点儿丝,遮一遮丑啊!”
“对!遮丑,不错,穿衣服的目的就是为了遮丑,这遮丑的衣服是给别人看的。别人,不是自己人。”他强调,“对自己人不需要穿衣服,越是赤裸裸的越能知心,懂得吗?”
“懂得。”
“那你就脱吧!”
“这么说来,咱们俩是自己人了?”
“当然是自己人!”
“那你为什么还在我面前把衣服罩得严严的呢?”
“你是要我也脱掉是吗?”
“不是。”刘絮云把江醉章原来坐的那条凳子一拖,自己坐下,跷起腿来,将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压在乳部的下面,“老江,对你不起呀!我把称呼都改啦!”
“改得好!改得好!”
“可是这一改,你要知道,也应该真正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了。我的一切都跟你连在一起了,我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你啦!你呢?你怎么样?还要瞒着我,老江,想得点儿好处没有那么便宜呀!”
“什么东西瞒着你?”
“你背后的大树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江醉章仰头大笑,“绕来绕去还是这个问题呀!你呀!你呀!絮云,到底是女人,多心,太多心!瞒你干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嘛!”
“那就说吧!抓紧时间哪!”刘絮云尽量施展出她的勾引手段来。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要问,是明摆着的,谁都能想得到。”江醉章说。
“可我,”摇头,“想不出。”
“你想不出?好吧!我启发启发你,你马上就能很确实地知道。”江醉章画着直线、弧线和圆圈,“要问我的背景是什么,你首先要从时代特征来分析。现在的时代特征是什么?是笔杆子时代;什么样的笔杆子呢?只有一种,彻底无产阶级化的革命新生力量。邓拓、吴晗、廖沫沙不也是笔杆子吗?那一种不但不吃香,还要坚决打倒。我当然是属于新生力量。但是新生力量也不见得每一枝笔都不倒,戚本禹[yǔ]不是新生力量吗?他就倒了,我当然又不是他们那一类的。你放心,只要这个伟大的时代不结束,我就绝对不会倒。”
“那为什么呢?”
“问得好,就是这个为什么重要,问清这个为什么,就找到我背后的大树。我再启发你问问自己,现在到底能做到绝对不倒的是什么人呢?不管他有多大的历史问题和现实问题,不管他怎样轻浮,随心所欲,不负责任,他都不需要顾忌,绝对倒不了。这样的人是谁呢?”
“这样的人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