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不识几个字,这封信大约是央人写的。信上写着:
父母双亲大人,不孝女儿玉兰敬禀:
离别父母大人,已经一月有余,父母双亲大人一定很着急吧?我也很惦念父母亲大人。很惦念小建、小强和小响。现在我已到了洛宁县。已经找到了一个吃饭的地方。请二老千万放心。我不是被人家拐骗来的,我是“自卖自身”,心甘情愿嫁到这里来的。我很清楚,咱家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几次想去寻死,可又舍不得抛开二老,舍不得抛开小建、小强和小响。我寻的这一家人还不赖,老汉待我很好,就是年龄大一点。我也顾不得这些了。他家里还有个大的,不会生养,所以老汉还要找我……这里土地还好,今年不太旱,他家有几十亩水浇地,一年只收一季庄稼。快过年了,随信寄去三十块钱,你们可以买成粮食。这是养育我的报答。你们千万别来看我,这里离你们那里太远了,还要翻几座大山。
你们一定要过下去。不要寻短见。不要往绝路上想。小建、小强和小响,你们一定要好好听父母的话,孝顺父母,帮助家里多干点事!
收到信后,给我回封信。千万!千万!
不孝女儿玉兰跪禀
信里夹了一张绿颜色的汇款邮条,上边恭恭正正写着“三十元正”几个大字。
海长松的脸色发灰,两只手也哆嗦得厉害,他一下子瘫坐在小凳上。他真想大哭一一场。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钱,这是他女儿的卖身钱啊!
杨杏在他耳边说:“咱这一家子算是零散了。这一辈子恐怕难见这两个闺女的面了,她才十七岁哪!十七岁就给人家当小……常言说,能到山里变鸟,不给人家当小。端人家的碗吃饭,还能不受气?”说着,又抽抽泣泣地哭起来。
长松心里烦透了,对着杨杏咆哮起来:
“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屁用!在劫者难逃,这是命里注定的。谁叫她生在咱家……”
杨杏不敢哭了。可是那张三十元钱的汇条,长松却没有立即到邮局去取。隔了半个月,小建告诉他,市上粮价又上涨了一倍,他才赶快到邮ee局把钱取了出来。在市上籴了六十斤高梁,让小建背到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