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的武力,村人皆知,他平日寡言少语,不与人多往来,但愤怒了,则六亲不认,泰山石敢碰的。他的吼叫,使那些拿了张家东西的人害怕了,后悔了,当天晚上就将东西又悄悄送到了张家的院门口。但也就在这夜里,云云娃娃受惊后,啼哭不止,加上又没奶,天到五更,哭声渐小,脸色发青。云云看着害怕,叫了小梅;小梅摸摸娃娃浑身发烫,且双手紧握,嘴角抽动,慌忙叫道:“抽风了!”忙出门过河来敲导演的宿舍门。导演听罢也慌了,唤起司机,忙将小梅、云云和娃娃往镇上医疗昕送。但车还未到镇上,紧搂着娃娃的云云,发觉怀中渐凉,再叫时,娃娃竟毫无反应,姑嫂俩呼天抢地就哭开了。
张家的娃娃一死,张、孙两家人睡倒了三天。三天里,老二回来了,他是到湖北那边的相好家去的,本想小梅气消了,回来好好支撑这个家。一进门,云云和小梅都睡在炕上,眼睛像烂桃一样,当下就蔫了。小梅见二哥回来,一肚子火又上来,却话未出唇,泪水长流。老二就一语不吭,足足在那里蹲了半个时辰,直等到剃头匠和光小来将云云接过娘家去住后,他站起来对小梅说:“小梅,这场事是谁牵的头?”小梅说:“还不是那
牛磨子!”老二顺门就走了,小梅如何叫也不回头。
三
老二直奔牛磨子家,牛磨子吃罢饭,正蹲在屋后的尿窖上拉屎。老二立在门前叫了两声:“人呢?!”牛磨子在尿窖上不知来者是谁,回声道:“来了!”撕一片土墙上的干包谷叶擦屁股,还未站起,老二横眉竖眼站在自己面前,手指头指着骂道:“你教唆人抢了我们家,吓死了我侄儿,你安安然然在这里吃哩拉哩?!”牛磨子冷丁吓呆了,一股稀粪喷在裤子上,说:“老二,你要干啥?你要打我吗?我是去讨还我自己的钱,你们骗了我
的钱,还要来打我吗?”老二一巴掌打过去,牛磨子干瘪的脸上半边赤红,再全是煞白,空留一个五指肿印。牛磨子就公鸡嗓子一样叫道:“救命呀,老二要杀人了!”老二一脚踢去,牛磨子就掉进了尿窖里,说:“我让你叫,老子就把你打了,你叫吧!”牛磨子站在齐腰深的尿窖里,满头满脸屎尿,却一句话也不言语。老二拂袖而去。
走到河畔,迎面来了光小。光小一见老二,说:“二哥,跟我走,打那牛磨子老东西去!”老二说:“我已经打过了。”掉头又走。光小说声:“打过了?”就追上老二,问到哪儿去,老二只是不语,再问时,竞不耐烦了,说道:“不知道!你干你的事去吧!”光小就说:“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啥呀?”俩人只是顺了那条路走,不觉走到了矿洞前。矿洞里空荡荡的,挖矿人闹过事后.摊子也就散了。老二两眼盯着矿洞,突然冲进去,用腿蹬
倒一根支柱,抄起一把木棒在洞里发疯似的乱打。光小也冲进来帮着打,一边骂道:“都是这矿洞!都是这矿洞害了大哥,害了咱两家!”叮叮咣咣,劈劈啪啪,两人手中的木棒都打折了,虎口震裂,血流下来,同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倒在地上。
老二说:“完了,完了,挖什么属矿?别人饿不死,咱也饿不死的!”光小说:“这下大哥该清醒了!当时还真不如去赌博,什么财都发了。大哥叫挖矿、挖矿,挖了个什么?挖出了一村的仇人!”老二说:“光小,我估计大哥不回来,那笔钱八成出了事。现在人心都瞎了。村里人都这样,县城那些人心还能好吗?万一大哥钱上出了事,不给村里人赔能过去吗?咱们不如再去干那赚钱的事去,说不定会发的,将来也好帮大哥一下。”光小说:“我也这么想。说走就走,回去了家里人又不会让咱走的.先把钱拿回来再说吧。”
俩人在湖北境内,寻找到以前的赌友,钻在一家红薯地窖里赌了三天两夜。老二和光小手气尚好,连赢到一千元,拔脚要走,赌友们却变了脸,说道:“那不行,赢了就走,天下有这等好事?”俩人又坐下赌,不想过了子时,手气发霉,连连输了两桩,丢掉了五百元。老二知道干这营生赢时就连着赢,输时就连着输,当下给光小一眼色,光小装了俩人赢来的钱在身,掏出二十元又下了注后,说是小解,退出窖来,便再不回去。那输者就一把扭了老二,问道:“光小呢?那小子没种,溜了?”老二说:“他哪儿溜,他下了注,还能溜了?”可光小却终不见回来.输者就红了眼,掏出刀子扎在桌子上,说:“从现在起,谁也别想走,赌场上亲娘老子是不认的!”老二就说:“我老二如果走不是娘养的,看着你放我的血!”结果,老二又赢了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