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朝他莞尔一笑:“现在还没有,不过早晚会有。”
“到时候,你会告诉我吗? ”简直像在恳求。郑子云对这宝贝女儿毫无办法。
“当然。”说着,她起身在他脑门儿上亲了一下,带着一嘴卤鸭脚的味儿。“爸爸,你真好。你是我最知心的人。”
郑子云用手抹了一下脑门儿,手上是褐色的汁液和腻腻的鸭油。
当然个屁,这小阴谋家。
除了这几张照片,郑子云一无所知。
又是猝不及防。
郑子云再次拿起那几张照片端详着。
如果没有进过局子,那男孩子显然很可爱。叶知秋为什么要收养这么一个人呢? 而圆圆又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呢?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人们这样对待他? 难道叶知秋和圆圆都犯了糊涂,竟不如夏竹筠清醒吗? 这让郑子云觉得不能理解。
郑子云从来没看见圆圆像照片上这样笑过。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也没有这样笑过,即使在他年轻的时候。也许因为那是出生人死的时代,他没有时间这样去笑。
这种笑,只属于一个人。一个不知等在什么地方的人。
既不属于生她的妈,也不属于养她的爸。对了,他们生了她。
养了她,却让这个小毛头给抢走了。不费吹灰之力。
夏竹筠厉声地对他说:“你得让她说说清楚。”好像要嫁莫征的是坐在她面前的郑子云。
说说清楚? 谈何容易。
郑子云喟然。什么事情有那么简单? 最近上头有人说话了.他和田守诚各打五十大板。
暂时是说不清楚的。圆圆的事情恐怕也是这样,郑子云信心不大。
“不要激动嘛,慢慢和她谈。搞僵了不好,这种事很容易搞僵。”
“你什么事都迁就她,溺爱她,所以才会搞成这个样子。”夏竹筠一转脸,才发现窗帘忘记拉上了,她真给气昏了头。她起身去拉窗帘,偏偏那滑轮给绳子上的小结卡住了,怎么也拉不上。她恨不得把那块窗帘扯下来,撕得粉碎才好。
郑子云走过去帮她。夏竹筠一把推开他的手,执拗地用力扯着那块窗帘布。“哗”的一声,撕了一个大口子,她还是不肯停手,直到把那块窗帘扯下来,跺在脚底下为止。
歇斯底里。
贾宝玉说过,女人一旦从少女变成妇人,那就可怕了。
郑子云一声不响,瘪着嘴巴坐在沙发上,这种生活让他厌恶。
人们常在漫不经心中,轻易地把自己,把周围的一切毁坏了。他看着墙角下那块没有原由就被撕破了的窗帘,活像吹爆了的气球,刚才挂在窗上的时候仿佛还看得过去,现在看来却是褪了颜色、落满尘土,不成样子的一堆破布。
风驰电掣。莫征把摩托开得飞快。圆圆缩下脑袋,闭上眼睛,把脸颊紧紧地靠在莫征宽阔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