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高度”在哪里必须弄清楚。这个高度只能是在党的理论基础即马克思列宁主义上。作家如果只满足于“低度”的一致,作品不可避免地又会出现概念化、公式化的倾向,重复过去那一套图解政策的做法。如果作家掌握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不但文学作品远离政治的问题解决了,相反,这时作家还会产生一种政治的激情和冲动,似乎非要在敏感的、尖锐的当代政治题材上发见和表现自己不可;作家就会有一种不可遏制的热情要用自己的笔,直接参与为了建设社会主义社会而进行的意识形态的和政治上的斗争。我们不能不看到,如果作家对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还不太熟悉,政治这玩意儿在他眼里就是陌生的;并且,由于过去的政治风云,由于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伟大的历史转换期,如果没有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洞察力,而仅仅凭经验来观察,那就会如黑格尔说的,“经验的观察……使我们觉察到一个跟着一个的变化……但是它没有给我们表示出关系的必然性。”于是,政治在人们面前就简直是恩格斯所称的一片“偶然性的混沌王国”。他会敬而远之,躲还躲不及的,你还叫他怎么能去写政治呢?
只有心灵获得了自由,作家才能够发挥出主体的最大限度的创造性;只有心灵获得了自由,作家才能达到文学创作上的“化境”。在这种境界中,什么暴露与歌颂、阴暗与光明、社会效果如何、应该写什么题材等等皆不必去考虑了。“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必须获得人格的印证,要求把思想融为自己的血肉。如果马克思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已经成了作家主体的思想,就没有任何界限和局限去制约他选择写作题材和生活素材,在他处理他自己熟悉的任何生活素材和生活感受、即使是生活琐事和儿女私情上,都会打上历史唯物论的印记,都会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起到进步的和鼓舞人心的社会效果。
这样,作家就能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了。
其实,作家主体进入自由状态的问题,并不是我们这一代中青年作家面临的特殊问题。历史上每一个伟大的、或说是有所成就的作家,都无不和当时的进步思想有联系,有许多,还是当时进步思想的代表人物。当时的进步思想,就是人类历史长河中的相对真理。马克思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不过是继承了那种种思想发展而来的。当然,历史上也有思想上或政治态度上保守或反动的作家,同样写出了伟大和优秀的古典名著,比如托尔斯泰和巴尔扎克。但这并不说明有例外的情况,只说明了他们忠实于生活的现实,遵循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从而使他们采取了超然于其所属阶级或阶层的利害关系的姿态,在作品中表现了历史的必然性。这些大师们的目光透悉到生活的表象之下,达到了黑格尔所说的“最高的真实,本然的真实”。
因而,自由与必然,心灵与对象,规律与动机等的对立都不存在了;他们也就进入了自由状态。
如果说我们当代中青年作家也可学托尔斯泰和巴尔扎克那样,不必掌握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只要严格地遵循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忠实于现实就够了,这显然是荒谬的。现在令人不安的问题不仅仅是,我们当中许多同志还没有很好地掌握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透悉到生活表象之下的现实,使“一切欠缺和不幸消除”,使“主体和世界和解”,甚至还根本弄不清四项原则中的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这两项原则的边缘界限在哪里。本来我们有着很广阔的天地可以驰骋,而今有些同志却划地为囿,如盲人骑瞎马在大平原上旅行,自以为四处都有绝壁和陷阱。在这种状态下,我们既可能被这样那样的批评束缚起手脚,本来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却自以为犯了错误,又可能为这样那样的“新思潮”、“新主义”所吸引,搞得眼花缭乱,自己已经走上岔路却自以为一贯正确。这样,他怎么还能够处理好自己本来可以说已经相当丰富的、并且有一定典型意义的生活素材和生活感受呢?
我当专业作家的时候,所谓的“伤痕文学”(这个概念极不准确,故妄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