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假:凭借。
[6]资:取资,依凭。
冉求问于仲尼曰[1]:“未有天地可知邪?”仲尼曰:“可。古犹今也。”冉求失问而退[2]。明日复见,曰:“昔者吾问‘未有天地可知乎?’夫子曰:‘可。古犹今也。’昔日吾昭然,今日吾昧然,敢问何谓也?”仲尼曰:“昔之昭然也,神者先受之[3];今之昧然也,且又为不神者求邪!无古无今,无始无终。未有子孙而有子孙,可乎?”冉求未对。仲尼曰:“已矣,未应矣[4]!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邪?皆有所一体[5]。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6],物出不得先物也,犹其有物也[7]。犹其有物也,无已[8]。圣人之爱人也终无已者,亦乃取于是者也[9]。”
【注释】
[1]冉求:孔子弟子,姓冉,名求,字子有。
[2]失问:即失去复问之意,不想再问。
[3]受:领会。
[4]未:当为“末”字之误。末,勿,不要。
[5]一体:即造化之自然。
[6]物物者:指道。
[7]犹:当为“由”字之误。 其:指道。
[8]已:停止。
[9]是:指大道。
颜渊问乎仲尼曰:“回尝闻诸夫子曰:‘无有所将[1],无有所迎。’回敢问其游[2]。”
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与物化者,一不化者也。安化安不化[3]?安与之相靡[4]?必与之莫多[5]。狶韦氏之囿[6],黄帝之圃,有虞氏之宫,汤武之室[7]。君子之人,若儒墨者师,故以是非相***也[8],而况今人乎!圣人处物不伤物。不伤物者,物亦不能伤也。唯无所伤者,为能与人相将迎[9]。山林与,皋壤与[10]。使我欣欣然而乐与!乐未毕也[11],哀又继之。哀乐之来,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为物逆旅耳[12]!夫知遇而不知所不遇,能能而不能所不能。无知无能者,固人之所不免也。夫务免乎人之所不免者,岂不亦悲哉!至言去言,至为去为。齐知之所知,则浅矣[13]。”
【注释】
[1]将:送。
[2]游:道理。
[3]安:岂。
[4]之:指万物。 相靡:相磨。
[5]多:求多,求胜。
[6]狶(x希)韦氏:传说中的远古帝王。
[7]囿、圃、宫、室:皆指帝王游居之所。由囿至室的递狭,比喻人们的精神境界日趋狭隘卑下。
[8]***(j机):诋毁,攻击。
[9]人:当为“之”字之误。之,指物。
[10]皋壤:平原。
[11]毕:毕结,结束。
[12]物:指哀乐的来去。 逆旅:旅舍。
[13]浅:浅陋,拙劣。
【文化史拓展】
张岱年先生在《中国哲学大纲》里写道:“中国哲学只重生活上的实证,或内心之神秘的冥证,而不注重逻辑的论证。”的确,中国古代哲学本质上更像是一种诗意哲学,而非科学化的哲学。这种“重了悟而不重论证”的思想特质深入骨髓,在宗教上化作“可至而不可学”的妙悟佛法,在文学上化作“可遇而不可求”的情感因子,在艺术上化作“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无弦之趣,而在庄子笔下则表现为“无处不在”的“道”。
在《庄子》一书中,对“道”谈得最集中最透彻,观点最为清晰成熟的要数这篇《知北游》了。明代陆长庚就认为此篇“所论道妙,迥出思议之表,读《南华》者,《知北游》最为肯綮。”(《南华真经副墨》)全文像总结陈词一样,把“道”又好好的整个地阐说了一遍。不过,这次的阐述和以往不同,完全用的是寓言的方式。通篇十一个故事,除了一两个故事借着黄帝、老子之口有大段的议论外,大部分的故事都是点到为止,需要读者自己去从中体悟。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所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的说法,真正把道“无所不在”的特征揭示了出来,对后世论道者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比较起来,佛教禅宗对庄子所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的说法最乐意接受。特别在洪州系禅师们看来,既然“平常心是道”,“道”体现在一切平常的生活和事物之中,那么也就自然可以像庄子那样以任意回答的方式来揭示“道”,或以一些卑下的事物来比喻“道”了。如他们在回答什么是“道”或“佛”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