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梅花》霜空星淡月轮孤,字乱长天破雁雏。
只影不知何处落,数声哀怨入苇芦。
轻风簌簌碎芭蕉,绕砌蛩声倍寂寥。
归梦不成天未晓,半窗残月冷花梢。
右《秋词》强把丝桐诉怨情,天寒指冷不成声。
更饶泪作江水落,滴处金徽相向明。
如絮云头剪不开,扣窗急雨逐风来。
愁心相对浑无奈,乱拨寒炉欲烬灰。
右《冬词》当然他两姊妹虽不炫才,外边却也纷纷说他才貌。王孙公子那一个不羡慕他?便是千金也不惜!有一个不识势的公子,他父亲是礼部尚书,倚着教坊是他辖下,定要见他。鸨儿再三回复“不肯”,只见一个帮闲上舍白庆道:“你这婆子不知事体!似我这公子一表人才,他见了料必动情招接。你再三阻拦,要搭架子起大钱么?这休想!”只见这公子也便发恶道:“这婆子可恶,拿与大使,先拶他一拶!”这鸨儿惊得不做声。一起径赶进去,排门而入。此时他姊妹正在那边做针指,见一个先蓦进来:
玄紵巾垂玉结,白纱袜衬红鞋,薄罗衫子称身裁,行处水沉烟蔼。
未许文章领袖,却多风月襟怀,朱颜绿鬓好乔才,不下潘安风采。
侧边陪着一个:
矮巾笼头八寸,短袍离地三尺。
旧绸新染做天蓝,帮衬许多模样。
两手紧拳如缚,双肩高低成山。
俗谭信口极腌臜,道是在行白想。
那白监生见了,便拍手道:“妙!妙!真是娥皇女英!”那公子便一眼盯个死,口也开不得。这些家人见了,也有咬指头的,也有喝采的。大小姐红了脸,便往房里躲。小小姐坐着不动身,道:“你们不得罗唣!”白监生道:“这是本司院里,何妨?”小姐道:“虽是本司院,但我们不是本司院里这辈人。”
白监生道:“知道你是尚书小姐,特寻一个尚书公子相配。”小姐道:“休得胡说!便圣上也没奈何我,说甚公子!”白监生道:“你看这一表人才,也配得你过。不要做腔,做了几遍腔,人就老了。”小小姐听了大恼,便立起身也走向房中,把门“扑”地关上,道:“不识得人的蠢才,敢这等无礼!”这些家人听了,却待发作,那白监生便来兜收道:“管家,这事使不得势的,下次若来,他再如此,挦他的毛,送他到礼部拶上一拶,尿都拶他的出来!”却好鸨儿又来,撮撮哄哄出了门去。
那小姐对妹子道:“我两人忍死在此,只为祖父母与兄弟远戍南北,欲图一见,不期在此遭人轻薄,不如一死,以得清白。”小小姐道:“不遇盘根错节,何以别利器?正要令人见我们不为繁华引诱,不受威势迫胁,如何做匹妇小量?如这狂且再来,妹当手刃之,也见轰烈。姐姐不必介意。”正说之间,鸨儿进来道:“适才是礼部大堂公子,极有钱势,小姐若肯屈从,得除教坊的名也未可知。如何却恼了他去,日后恐怕贻祸老身。”铁小姐道:“这也不妨,再来我自有处。”正是:
已弃如石砺贞节,一任狂风拥巨涛。
不隔数日,那公子又来。只见铁小姐正色大声数他道:
“我忠臣之女,断不失身!你身为大臣公子,不知顾惜父亲官箴,自己行检,强思污人。今日先杀你,然后自刎,悔之晚矣!”那公子欲待涎脸去陪个不是餂进去,只见他已掣刀在手,白监生与这些家人先一哄就走,公子也惊得面色皆青,转身飞跑,又被门槛绊了一交,跌得嘴青脸肿。
似此名声一出,那个敢来!三三两两都把他来做笑话,称诵两小姐好处,又况这时尚遵洪武爷旧制,教坊建立十四楼,叫做:
来宾重译清江石城鹤鸣醉仙乐民集贤讴歌鼓腹轻烟淡粉梅妍柳翠许多官员在彼饮酒,门悬本官牙牌,尊卑相避,故院中多有官来,得知此事。也是天怜烈女,与他机会。一日,成祖御文华殿,锦衣卫指挥纪纲已得宠,站在侧边,偶然问起:
“前发奸臣子女在锦衣卫浣衣院,教坊司各处,也还有存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