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进号镇西,随府转,加建威将军、河东太守。时武帝以方隅[yú]未静,复欲亲戎,林子固谏。帝答曰:「吾辄当不复自行。」帝践阼,以佐命功,封汉寿县伯,固让不许。永初三年卒,追赠征虏将军。元嘉二十五年,諡曰怀。少子璞嗣。
璞字道真,童孺时神意闲审。文帝召见,奇璞应对,谓林子曰:「此非常儿也。」初除南平王左常侍,文帝引见,谓之曰:「吾昔以弱年出蕃,卿家以亲要见辅,今日之授,意在不薄。王家之事,一以相委。勿以国官乖清涂爲罔罔也。」元嘉十七年,始兴王浚爲扬州刺史,宠爱殊异,以爲主簿。时顺阳范晔爲长史行州事,晔性颇疏,文帝谓璞曰:「范晔性疏,必多不同,卿腹心所寄,当密以在意。彼行事,其实卿也。」璞以任遇既深,所怀辄以密啓,每至施行,必从中出。晔政谓圣明留察,故深更恭慎,而莫见其际也。在职八年,神州大宁,人无谤黩,璞有力焉。二十二年,范晔坐事诛,时浚虽曰亲览,州事一以付璞。浚年既长,璞固求辞事。以璞爲浚始兴国大农,累迁淮南太守。
三十年,元凶弑立,璞以奉迎之晚见杀。有子曰约,其制自序大略如此。
约十三而遭家难,潜窜,会赦乃免。既而流寓孤贫,笃志好学,昼夜不释卷。母恐其以劳生疾,常遣减油灭火。而昼之所读,夜辄诵之,遂博通群籍,善属文。济阳蔡兴宗闻其才而善之,及爲郢州,引爲安西外兵参军,兼记室。兴宗常谓其诸子曰:「沈记室人伦师表,宜善师之。」及爲荆州,又爲征西记室,带厥西令。
齐初爲征虏记室,带襄阳令,所奉主即齐文惠太子。太子入居东宫,爲步兵校尉,管书记,直永寿省,校四部图书。时东宫多士,约特被亲遇,每旦入见,景斜方出。时王侯到宫或不得进,约每以爲言。太子曰:「吾生平懒起,是卿所悉,得卿谈论,然后忘寝。卿欲我夙兴,可恒早入。」迁太子家令。后爲司徒右长史、黄门侍郎。时竟陵王招士,约与兰陵萧琛、琅邪王融、陈郡谢朓、南乡范云、乐安任昉等皆游焉。当世号爲得人。
隆昌元年,除吏部郎,出爲东阳太守。齐明帝即位,征爲五兵尚书,迁国子祭酒。明帝崩,政归冢宰,尚书令徐孝嗣使约撰定遗诏。永元中,复爲司徒左长史,进号征虏将军、南清河太守。
初,梁武在西邸,与约游旧。建康城平,引爲骠骑司马。时帝勋业既就,天人允属。约尝扣其端,帝默然而不应。佗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万物。士大夫攀龙附凤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以保其福禄。今童儿牧竖悉知齐祚之终,且天文人事表革运之征,永元以来,尤爲彰着。谶云,"行中水,作天子"。此又历然在记。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帝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起兵樊、沔,此时应思。今日王业已就,何所复思。昔武王伐纣,始入人便曰吾君。武王不违人意,亦无所思。公自至京邑,已移气序,比于周武,迟速不同。若不早定大业,稽天人之望,脱一人立异,便损威德。且人非金石,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图。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方更同公作贼。」帝然之。约出,召范云告之,云对略同约旨。帝曰:「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帝令草其事。约乃出怀中诏书并诸选置,帝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来,至殿门不得入,徘徊寿光合外,但云「咄咄」。约出,云问曰:「何以见处?」约举手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帝召云谓曰:「生平与沈休文群居,不觉有异人处,今日才智纵横,可谓明识。」云曰:「公今知约,不异约今知公。」帝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乃卿二人也。」
梁台建,爲散骑常侍、吏部尚书,兼右仆射。及受禅,爲尚书仆射,封建昌县侯。又拜约母谢爲建昌国太夫人。奉策之日,吏部尚书范云等二十馀人咸来致拜,朝野以爲荣。俄迁左仆射。天监二年,遭母忧,舆驾亲出临吊,以约年衰,不宜致毁,遣中书舍人断客节哭。起爲镇军将军、丹阳尹,置佐史。服阕,迁侍中、右光禄大夫,领太子詹事,奏尚书八条事。迁尚书令,累表陈让,改授左仆射,领中书令。寻迁尚书令,领太子少傅。九年,转左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