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三轮车主五十块钱,折腾了一大阵子,富康车终于又上道了。我想,这回又可以致富奔小康了,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呢?
中午,我从仅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里找到了那个土拉吧叽的古玩贩子。我的到来显然让他很激动。他两手揉搓了一会儿,在箱子底下抱出了一尊大肚弥勒佛。尽管他的屋里光线暗,但我还是看得很清楚。它是由天然红玛瑙雕刻成的。没有丝毫做旧的痕迹,是老货无疑。
我怕夜长梦多,他开价五万。我说只带了五万,去掉来回的路费只剩下四万八了。我只是象征性地抹掉两千,当然顺利成交。我让他把我送出村口,然后一手钱一手货。
为防止意外,我让布仁在离村子不远的小树林旁等我。我抱着玉佛一口气跑到车上,屁股还没坐稳就对布仁说,快开车,越快越好。富康车一溜烟跑了几十公里。我回头看看,后边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么好的宝贝才花那么丁点钱,回去准能赚一大笔。
布仁问,那会儿出什么事啦?我扑哧一声笑了,说,没事,只是不得不防。她说,没事就好,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哪儿的人呢。我说,沈……沈阳的。她说,能……能把手机号告诉我吗?我说当然可以。我把我手机号中大连的区号改成了沈阳的区号告诉了她。她高兴地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我也同样把她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好在没信号,要不非露馅不可。
赶到库伦旗客运站时,正赶上去往大连的中巴车检票。我决定坐中巴车回去,一来不显眼,二来还省钱。临上车前,我除了打车钱又另外给布仁加了五百块钱。没想到布仁却有点生气了,她说,这是什么钱?我不要!我说,我是真心真意地感谢你,下回来还找你。她说,真能来吗?我说当然!布仁接过钱就把脸扣在了方向盘上不吱声了。
我把包着玉佛的破布包假装很随意地放到脚边,然后用两只脚紧紧地夹住。中巴车渐渐开动时,布仁抱着她的那件羽绒服跑到中巴车上往我的怀里一扔说,夜里坐车凉,带着吧。我开玩笑说,谢谢!五百块钱买件羽绒服也算值。布仁反驳说,谁说卖你了,再来时给我带回来。我说,放心吧!就是不买货也给你送来。
中巴车快上道了,布仁举起双手向我道别。我发现她的十个手指肚上全有血红的口子。我的心一颤,我后悔给她的钱少了。
七 回到大连古玩城。同行们都惊讶地说,上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也能回来?我说,敢情大伙事先都知道呀。有人说,那个土拉吧叽的家伙挨个店串的。我说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又有人说,把虎子亮出来,让大伙开开眼界。我把破布包打开,大伙一看,眼睛全直了。大伙都说我这个小鬼子天生就是玩古玩的虫儿。还说,有了这件东西垫底,我将来准是古玩城的老大。
能不能当上古玩城的老大,那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我要把玉佛保护好。它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几乎和它形影不离。尤其是睡觉时,我宁可冻成一团儿也得搂着凉冰冰的玉佛才敢入睡。
最近我的古玩店别提有多火了。我知道,他们都是奔玉佛来的。但这样的宝贝我怎能轻意示人呢?当然一些有实力的主顾我还是给面子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单独谈判,他们给的价位在十五万到二十五万之间,但和我心中的理想数目还是有点差距。我只好对他们解释:等自己喜欢够了再出手。
玩古玩和钓鱼一样,必须耐得住性子才能钓到大鱼。这一天,我要钓的大鱼终于出现在我的古玩店里。他叫李清一,是东北最著名的大收藏家之一。以往李清一逛古玩城,对我的小店从未用正眼看过。有时,远远的见他来了,我就故意坐到店门口。等他走到近前,连忙上前打招呼:请李老前辈赏光到小店坐一坐。他倒好,清高地一抱拳,也不知那拳是冲我抱的还是冲天抱的,尔后,不冷不热地说,改日,改日,今儿不巧约了人。
看来这回他没约人,进了古玩城就直奔我的小店里来了。可我却没有出门迎他。估摸他到门口了,我把假装看得入神的书扔到桌上,慌忙起身做出早就准备好了的一脸的惊讶说,李老前辈大驾光临!小店棚壁生辉啦!
这次他没有抱拳,进门便直奔主题:小伙子,弄了件宝贝也不告诉老朽一声儿,东西在哪儿?让老朽开开眼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