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因为生病，我转学来到了武冈一中。

三中的环境条件实在太差，老掉牙的合面宿舍，过道里总是积满了水，寝室是几十个人住的连席铺。卫生条件很糟糕的，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有难闻的气味。尤其是冬夏两季，闹出很多的笑话来。冬天夜晚出来小解的同学就在楼梯口撒得哗哗作响；更有甚者在天气寒冷的夜晚，因为温度低，又从破烂的窗户口刮进来嗖嗖寒风，被窝半夜都热不了，很难入睡，每每这样的时节就常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嗒嗒嗒，然后就有哗哗哗哗的声音，有时像布店老板在撕布，有时叽叽咕咕噼噼啪啪，像炭火中燃烧着竹节。每到这时几个寝室里就会有人不约而同的高声说：“又吃多了。”第二天我们只得捏着鼻子吐着口水边走边骂缺德鬼。夏天里蚊虫特别多，因为是连席铺挂不了蚊帐，蚊香点多了也影响睡眠，我们常常在夜间穿很厚的衣服，有时还套上冬天的袜子，用一个薄膜袋子笼在脑袋上，只留一个小孔出气。第二天起来，大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飞快地跑到自来水龙头下冲洗身子，把一个晚上的汗臭狐臭冲洗干净，因此经常有一大批人赶不上做早操。在这样的环境里，生病的几率是很高的，尤其对于我这个体质不好的学生来说就更难受了。寝室里一年四季不断的就是疥疮，甲生了乙生，乙生了丙生，丙生了丁生，就这样生生不息，周而复始，总不能中断。于是各种牌子的硫磺软膏、药皂、药水、花露香水随处可见。夏天里温度一高，药味、汗臭味、花露水味夹杂着垃圾发出的霉味，充斥在一块，搅和在一起，令人窒息。我们长住在那里早就有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适应性了，要是陌生人初来乍到恐怕真的要捂着鼻子走路。三中面积小，宿舍少，人口密度太大了。在三中的四年是我身体受到摧残的四年。在这种情况之下，父亲再一次作出了英明的选择，放弃了成人中专校长的职位来到武冈一中教书。我就安排在高88班读书，其时是高二。